劉師爺重重擱下茶碗,茶沫濺在案幾上,“你當(dāng)那是三歲孩童的泥寨?”
“前兩年朝廷派來的三百精兵,就是硬攻隘口,被人從兩側(cè)山梁滾石頭、放箭,折了大半!最后灰溜溜退兵時,連收尸都不敢!”
張捕頭脖子漲得通紅,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:“那咋辦?眼睜睜看著匪患啃噬青溪?要要不扮富商誘敵?”
他眼珠急轉(zhuǎn),聲音壓得更低,“帶些財貨讓他們擄上山,咱們里應(yīng)外合?!?/p>
“去年李掌柜的事忘了?”
劉師爺冷笑一聲,“帶兩箱銀子贖兒子,結(jié)果爺倆都被四當(dāng)家柳強砍了頭,尸體扔在山腳下喂狼?!?/p>
“那幫匪類眼里,除了漂亮女人,其余活物都是砧板上的肉!”
“那就派個美人進去下毒!”
年輕捕快急聲接話,卻被老捕快煙袋鍋子敲案幾的悶響打斷。
“土匪的糧倉廚房,輪值名單只有大當(dāng)家雷震天知道?!?/p>
老捕快磕掉煙灰,聲音沉得像灌了鉛,“下毒?怕是連主帳都進不了。再說派去的姑娘就算活著回來,這輩子也毀。”
“咱們是剿匪,不是把自家姐妹往火坑里推?!?/p>
滿室死寂。
燭火爆了個燈花,將地圖上黑風(fēng)寨的標(biāo)記映得像只咧嘴的惡鬼。
就在這時。
一道清亮的聲音陡然劃破凝滯的空氣,帶著不容置疑的銳度:
“硬攻是送命,誘敵是找死,美人計是把刀遞給敵人。”
“諸位大人,何不換個思路?"
眾人循聲望去,溫長寧已從人群后走出,玄色勁裝在燭火下泛著冷光。
她沒看任何人,徑直走到地圖前,指尖按在黑風(fēng)寨西側(cè)的斷崖上。
“張捕頭說對了一半,隘口確實是要害。不是用來攻的,是用來堵的?!?/p>
她抬眼掃過眾人,眼底的光比案上的燭火更亮,“劉師爺顧慮的地形,反倒是咱們的優(yōu)勢。”
溫鎮(zhèn)山眉頭一緊,下意識想斥喝“黃口小兒妄言”,卻被女兒眼里那抹胸有成竹的鋒芒釘在原地。
那眼神太像阿嬌年輕時,認定了什么就絕不回頭的模樣。
他喉間發(fā)緊,竟說不出半個字。
或許,這丫頭是真的胸有成竹?
“你的意思是?”王縣令往前傾身,語氣里添了幾分急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