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袍怪人帶著秦夭夭跑得沒影了,寒風呼呼地從破開的洞口往里灌。
洞口跪著的鐵甲將軍鐵巖和他那幫兇悍騎兵,動都不敢動。鐵巖額頭上的冷汗早就凍成了小冰疙瘩,但他硬是挺直腰板,像塊石頭似的杵著。他偷偷抬起一點眼皮瞄了一眼。
陸凌雪依舊像座冰山,擋在熟睡的蕭閑前面。她的藍眼睛像兩塊寒冰,冷冷地盯著鐵巖,意思很明白:“別亂動,也別亂看!”鐵巖脖子一縮,趕緊把頭埋得更低——這位“少主”的脾氣,好像比萬載寒冰還難琢磨!
洞里面,桑紅袖坐在地上,抱著慕容師兄的小冰棺,腦子還在嗡嗡響。今天發(fā)生的事太怪了:陸姐姐突然成了什么“少主”?一大群兇神惡煞的鐵罐頭跪在門口不敢動?大佬……大佬居然還在睡覺?!
桑紅袖實在忍不住了,小心地往大佬那邊挪了挪,小聲嘀咕:“大佬……大佬?您醒醒呀?外面……外面跪了一地人等著呢……”聲音小的像蚊子叫,生怕吵到陸姐姐,也怕大佬沒睡醒脾氣更大。
結果……
“……呼……嗯……酒……”蕭閑喉嚨里含糊不清地咕噥了幾聲,像是在說夢話。他埋在破布底下的腦袋還往陸凌雪的腿邊(他現(xiàn)在半靠著陸凌雪的小腿)蹭了蹭,跟找舒服窩睡覺的懶貓似的,順便還伸出另一只手在自己懷里那件破舊油膩的道袍內袋……摸索摸索……掏了好一會兒……竟然摸出個……缺了幾個口子的小葫蘆!
那小葫蘆灰不溜秋的,一看就有些年頭。
他用大拇指有點費勁地頂開那塞得挺緊的木塞子。剛拔開一小條縫……
“嘶——!”
一股極其濃烈、純粹的酒香,像被關在籠子里的猛獸突然沖出來!瞬間噴涌而出!霸道地彌漫開來!
那酒香太奇怪了!聞著好像很清冽,帶著寒潭深處的水汽,讓人精神一振!但深吸一口,又感覺里面燒著一團火,一股暖洋洋的熱氣“呼”地往四肢百骸鉆!身體里的寒意好像都驅散了幾分!鼻子癢癢的,喉嚨跟著發(fā)燙,可又忍不住想再聞聞!
這股突如其來的酒香,就像往平靜的水潭里砸了塊石頭!
門口,像木頭人一樣跪著的鐵巖將軍,那挺得筆直的身板,猛地一震!他的鼻子不受控制地抽動了幾下,像是在沙漠里渴了三天的人突然聞到水汽!他那掩蓋在頭盔下的眼睛里,閃過一絲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!
“萬……萬年冰芯焰??。?!”他差點驚呼出聲,硬是咬住牙關才把這幾個字憋回肚里。這味道……這霸道又獨特的酒味,這冰火交融的勁頭……他只在一個極其隱秘、屬于星垣墟絕密傳承、傳說能點醒沉睡冰魂的古老秘方里見過記載!怎么會在這里,從一個睡覺的懶鬼手里聞到?!
他握著巨矛的手都緊張得有點發(fā)顫。
而正在風雪中倉皇逃竄的灰袍怪人,猛地停住腳步!他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,全身繃緊!干枯的爪子死死抓住嚇得魂不附體的秦夭夭!
不是因為鐵騎可能的追擊。
而是……
一種極其隱晦、源自血脈深處的……被剝奪感!一種仿佛自己最重要的根基被悄然撬動的……心悸!
他的眼睛血紅,布滿灰鱗的臉上肌肉扭曲,猛地轉過頭,隔著風雪死死盯著礦洞方向!
“不對!有人動了【金烏神木】的核心!引動了我們……血魂根基!”他聲音嘶啞尖銳,充滿了巨大的驚恐和無法理解的憤怒,“回去!必須弄明白?。∏刎藏?!你是不是知道什么?!”
他猛地一把扯開秦夭夭肩頭的衣服!
秦夭夭肩胛骨位置,一個淡淡的、原本色澤黯淡不易察覺的——金色三足烏紋身!
此刻,那原本像是用普通金粉描繪的烏鳥圖案,正微微發(fā)亮!尤其是它的三只足爪部位,隱隱透出……和洞口方向彌漫開的同款霸道酒香幾乎一致的……一絲……極其微弱、卻灼熱異常的紅線!!
那紅線像燒紅的烙鐵印子,仿佛正在灼燒她的肌膚!
“?。。?!”秦夭夭發(fā)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!劇痛襲來,比當年背叛青云峰被反噬還要痛苦百倍!她渾身痙攣,感覺自己像被架在神火之上煎熬!同時一種巨大的恐懼席卷了她!
是誰?!是誰引動了這種只屬于金烏神木血脈核心的力量?!難道是……洞里那個廢物?!他到底用了什么東西釀酒?!
礦洞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