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非蹲在旁邊,手指敲了敲寺后村的位置“東村祠堂那片墻厚,炮團已經(jīng)把大炮都拉來了,整個寺后村大概有一個團敵軍?!?/p>
“讓炮團把其中十二門山炮架到東南坡,”粟谷抬頭看了眼日頭,“王比成的四團負責畢家黃莊,陶湧帶六團打河西村,你們主攻寺后村,各團通訊員隨時保持聯(lián)絡?!?/p>
正說著,王比成從東邊跑過來,軍褲膝蓋處磨出了白印“旅長,畢家皇莊村口那片樹林確實有個機槍巢,剛才摸進去的偵察兵說,就一挺重機槍,仨兵輪著守?!?/p>
“別硬沖。”粟谷在地圖上畫了道弧線“讓一營從村東的墳地繞過去,二營在村南佯攻,等炮團敲掉機槍巢,你再帶隊往里突?!?/p>
王必成剛應聲跑走,一個偵察兵喘著氣趕來“寺后村的祠堂周圍挖了壕溝,剛才看見有民夫往里面挑土,像是在加固工事?!?/p>
“讓工兵連帶二十個炸藥包,”粟谷扯過一張紙條寫著命令“跟在步兵后面,炸開壕溝護墻就行,不用跟他們拼消耗?!?/p>
陶湧這時牽著馬走過來,馬背上捆著兩捆繳獲的步槍“河西村那倆哨兵被我綁了,供說村里駐著一個團,一千多號人,但其實能扛槍的就幾百號,剩下的全是抓來的老百姓?!?/p>
粟谷叮囑道“小心謹慎?!?/p>
日頭爬到頭頂時,陳銳霆舉著紅旗晃了三下。東南坡傳來悶響,三發(fā)炮彈拖著尾煙砸向畢家黃莊,樹林里的機槍巢瞬間被炸飛半邊。王必成在電臺里吼“四團突擊!一營跟我上!”
粟谷聽見東邊槍聲爆豆似的響,葉非的聲音緊跟著從電臺里鉆出來“旅長,寺后村祠堂的炮樓打歪了,工兵連準備炸壕溝!”
“讓炮兵往祠堂院子里再送兩發(fā)!”粟谷對著話筒喊“別給他們架槍的機會!”
兩個小時后,西邊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,陶湧的通訊員翻身下馬“六團拿下河西村了!陶團長說抓了個連長,還搜出十幾箱子彈,就是沒見著當官的。”
“讓他仔細搜祠堂后院,”粟谷皺了皺眉,“石友三的軍官愛藏在柴房?!?/p>
沒過多久,葉非的聲音帶著喘“寺后村搞定了!祠堂里的敵兵全繳械了,就是壕溝炸的時候傷了幾個民夫,已經(jīng)讓衛(wèi)生隊處理了?!?/p>
“把民夫集中到村西頭的打谷場”葉飛交代“派幾個士兵看著,別讓他們亂跑,萬一遇到戰(zhàn)場中了流彈就不好了。”
王比成這時跑過來,軍帽上沾著黑灰“畢家黃莊的殘敵往營丘鎮(zhèn)跑了,我讓二營追了二里地,抓了三十多個俘虜,全是沒槍的壯丁?!?/p>
“別追了?!彼诠葦[擺手“讓四團沿村北的土路布防,槍口沖營丘鎮(zhèn)方向?!?/p>
太陽偏西時,三個據(jù)點的戰(zhàn)火都熄了。粟谷站在土崗上,看一團、四團、六團的士兵正沿著田埂展開,像三條灰線往營丘鎮(zhèn)合圍。葉非騎馬過來,手里舉著個望遠鏡“那鎮(zhèn)子東門還開著,有馬車往外跑,像是當官的家眷?!?/p>
“讓六團派一個連去堵東門?!彼诠冉舆^望遠鏡,“只攔當兵的,老百姓的車放過去。”
陶湧從西邊策馬而來,馬脖子上掛著個敵兵的帽子“河西村西頭的高粱地清出來了,能架六挺重機槍,營丘鎮(zhèn)西門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?!?/p>
“營丘鎮(zhèn)的程希賢沒有動靜嗎?”粟谷問道。
陶湧頓了頓“有,似乎在集合部隊,鎮(zhèn)內很騷亂,但是沒有向外攻擊的意圖,反而在修筑防線,可能是搞不清楚我們的人數(shù),不想貿(mào)然發(fā)起進攻?!?/p>
“恩,各團留一個營守據(jù)點”葉粟谷對著三個團長下令,“剩下的人沿鎮(zhèn)外二里地扎營,挖三道戰(zhàn)壕,炮團今晚移到鎮(zhèn)南的土坡,明天一早校準炮位。”
王比成蹲在地上畫著圈:“要不要派個班摸進去看看虛實?”
“不用?!彼诠韧鵂I丘鎮(zhèn)升起的青煙“讓他們安生過一夜,明天天亮,想跑也跑不了?!?/p>
“另外?!彼诠刃Φ馈白屝值軅兺砩显鸂I的時候,點燃雙倍的篝火,做飯的時候,炊煙也要搞得足足的,嚇一嚇這個程希賢?!?/p>
天色暗下來時,三個團的篝火在平原上連成半圈,把營丘鎮(zhèn)圍在中央。葉非往火堆里添了根柴“這營丘鎮(zhèn)里還剩下一萬六人,怕是今晚他們都睡不了安生教了?!?/p>
粟谷往火堆里扔了塊土塊,火星濺起來“現(xiàn)在就看石友三如何決斷了,明天一早給司令部打電話,請求空軍配合行動,如果石友三派遣部隊救援程希賢,就炸他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