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熱河草原附近,塵土正被成千上萬的馬蹄與車輪掀起,在七月的毒日頭下,東北軍騎兵師的士兵們勒著馬韁,棗紅色的馬汗順著馬腹往下淌,師長吳泰勛勒住自己的坐騎。
“師長,第一旅前衛(wèi)營到青石嘴了!”通訊兵騎著快馬奔來“張旅長說往前再走三里,就是察北界碑,要不要讓弟兄們歇腳喝口水?”
吳泰勛還沒應聲,身后就傳來一陣帶著德語口音的中文“不必歇。”教導團團長莫德爾催馬趕上來,這位年近四十的德國軍官穿著熨帖的東北軍上校軍裝,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掃過遠處起伏的草原,“兵貴神速,我們現(xiàn)在是拋棄后期的行軍方式,以快馬加車輛的快速行進,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。”
張樹森拍著馬肚子湊過來,他本是打心里不服這個德國人的,但是無奈這位德國上校是楊宇霆的心頭肉,所以像張樹森這種老油條在面上做的非常到位“莫德爾指揮放心!咱這就催著弟兄們走,不耽誤事!”他瞥了眼身旁的吳泰勛,又放軟語氣補充“少東家要是覺得累,我讓親兵給您備點干糧,騎在馬上也能墊墊肚子?!?/p>
吳泰勛搖搖頭,勒緊了馬韁“不用,跟弟兄們一起走?!彼溃@次的騎兵師的任務是自己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,自己的騎兵師必須要打出成績來,不然東北軍里的人都會說自己靠著父親的余蔭過日子的公子哥。
隊伍繼續(xù)往北走,七月的日頭越來越毒,草原上的空氣像被曬化的蠟,粘在皮膚上發(fā)悶。騎兵們的馬靴踩過干裂的土地,揚起的塵土到處都是。偶爾能看到路邊廢棄的蒙古包,氈布被劃得破破爛爛,地上散落著幾只摔碎的陶碗,顯然是叛軍路過時留下的痕跡。
七月五日的傍晚,隊伍抵達康保城外。莫德爾讓士兵們在城外的樹林里隱蔽,自己帶著吳泰勛、張樹森和常饒臣去勘察地形。康保城的城墻不高,卻是用夯土筑的,很是堅固,東門的糧庫門口果然架著兩挺重機槍,幾個叛軍正靠在機槍旁抽煙,看起來沒什么警惕性。
“常旅長,你的第二旅負責佯攻西門,把城里的叛軍引過去?!蹦聽栐诘厣嫌脴渲Ξ嬛喴椎貓D“張旅長,你帶第一旅的兩個營,從城南的排水渠摸進去,直接去糧庫,解決掉門口的機槍手,一旦糧庫得手,就舉信號彈,我們再全面攻城?!?/p>
吳泰勛點點頭,心里的緊張少了些,多了幾分期待。他看著莫德爾有條不紊地布置任務,突然明白楊宇霆為什么會信任這個德國軍官了,在戰(zhàn)場上,清晰的指令比什么都重要。
夜里九點多,常饒臣帶著第二旅的士兵在西門開火,槍聲和喊殺聲一下子打破了康保城的寧靜。城里的叛軍果然慌了神,紛紛往西門跑去,東門糧庫的守軍也少了一半。張樹森趁機帶著士兵們鉆進城南的排水渠,渠水又臟又臭,士兵們卻沒人抱怨,只是默默地往前走。
等靠近糧庫時,張樹森一揮手,幾個士兵悄悄摸過去,用匕首解決了門口的叛軍。重機槍旁的叛軍還沒反應過來,就被士兵們繳了械。張樹森立刻讓人舉信號彈,紅色的信號彈在夜空中炸開,格外醒目。
黃克實看到信號彈,立刻下令藥警總團的士兵沖進城,與張樹森的部隊匯合。城里的叛軍沒了指揮,很快就潰不成軍,有的繳槍投降,有的從北門逃跑,卻被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張學名帶人攔住。黃克時帶著藥警總團的士兵,手里拿著步槍,對著逃跑的叛軍喊“放下武器!繳槍不殺!”
叛軍們見跑不掉,只好放下槍,蹲在地上瑟瑟發(fā)抖。張學名帶著一個營的士兵清點俘虜,他走到一個叛軍面前,踢了踢對方的槍“你也是東北人,怎么跟著李守信當漢奸?對得起家里的爹娘嗎?”
那叛軍低著頭,聲音發(fā)顫“官長,我是被抓來的,要是不跟著干,他們就殺了我家人。?!?/p>
張學名嘆了口氣,沒再為難他,只是讓士兵把俘虜都帶下去看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