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黛轉(zhuǎn)頭,見那護(hù)士面帶笑意,示意她看自己臂彎的嬰兒教具。
看到那模擬的假嬰兒,
又回想起護(hù)士剛說的“他練了很久”,黎黛重新看向段知影的方向。
她雖沒親眼目睹,卻已經(jīng)可以想象出所謂的“練習(xí)”畫面,可以想象到那個年輕男人第一次真實觸碰到那個小小嬰兒時的情形。
“對不起?!?/p>
黎黛心一驚。
她聽到男人的身體里穿出一個很低很低的聲音,是她久違的溫柔,令她陌生到初聽時,
險些沒認(rèn)出來。
她恍然,原來自己已經(jīng)這么久沒有聽到兒子如此溫情的聲音了。
也大抵是與尚不通語言的嬰兒獨處,才會讓封閉多年的心悄然打開一條縫,讓段知影難得愿意對這世界,傾吐片刻心聲:
“白天太突然,哥哥狀態(tài)也不好,怕傷到你。哥哥沒有討厭你?!?/p>
黎黛眼酸,再也抑制不住情緒,抬手掩住了嘴。
她聽見段知影脆弱得幾乎要破碎的低音,顫抖地祈愿:
“你是我們的希望,你還沒有經(jīng)歷過任何傷痛。
“禮顏,哪怕疏遠(yuǎn)我,也要好好長大。
“不要被我拖累,你要快樂長大。”
妙妙坐在副駕上,看向行車中的段知影。
車內(nèi)并未點燈,只有窗外的流光劃過男人線條起伏的側(cè)臉。
光被濃密的眉睫遮蔽,絲毫透不進(jìn)那雙眸子里,陰影投落在他的面頰上,隨車流動,像一閃而過的黑色的眼淚。
段知影沒說話,但妙妙卻能感受到,他的情緒很不好。
它的視野很低,并不能看到窗外的風(fēng)景,并不能判斷段知影要開車去哪。
好在,車載的實時地圖顯示了沿途路況,從幾條路名和幾個眼熟的店鋪名來判斷,妙妙初步得出答案:
是前往出租屋的方向。
妙妙知道,段知影不能輕易回憶溫妙然。
但出租屋里又有太多和溫妙然有關(guān)的記憶。
所以,只有當(dāng)段知影的心情,糟糕到無以復(fù)加的程度,到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更失落的程度,他才敢去那里看看。
上一次妙妙知道的這種情況,是段書逸的演唱會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