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扶了扶斗笠,一本正經(jīng)道:“這可說不準(zhǔn),男子相貌如何,得女子說了才算?!?/p>
宋雨燒笑罵道:“算個錘兒的算,么椽子!”
陳平安笑著轉(zhuǎn)身離去。
宋雨燒一直到陳平安走出去很遠,這才轉(zhuǎn)身,沿著那條冷冷清清的街道,返回山莊。
老人獨自走過那座原先蘇瑯一掠而過、打算向自己問劍的牌坊樓。
有些話呢,陳平安想問又不好問,那小子就在飯桌上歪來彎去,說了些看似題外話的言語,比如他在朦朧山的風(fēng)光。
他宋雨燒劍術(shù)不高,可這么多年江湖是白走的?會不知道陳平安的秉性?會不知道這種多多少少有顯擺嫌疑的話語,絕不是陳平安平時會說的事情?為了什么,還不是為了要他這個老家伙寬心,告訴他宋雨燒,若是真有事情,他陳平安如果真開口問了,就只管說出口,千萬別憋在心里??墒菑念^到尾,宋雨燒也明明白白用一言一行,等于告訴了陳平安,自己就沒有什么心事,萬事都好,是你這瓜娃兒想多了。
宋雨燒雙手負后,抬頭望天。
日高萬里,晴朗無云,今兒是個好天氣。
希望那個小子,以后的江湖路上,天天如此。
————
這天正午時分,已是陳平安離去山莊的第三天。
劍水山莊來了一位火急火燎的杏眼少女,踩著雙繡花鞋。
見著了柳倩和宋鳳山,一聽那個陳平安竟然走了,頓時哀怨不已,說他們夫婦不厚道,也不知道幫著挽留幾天。
柳倩覺得有些奇怪,問她山頭那邊,是不是出了事情,想要讓陳平安幫著解決?然后柳倩正色道:“你與山神之間的恩怨,只要你韋蔚開口,我們劍水山莊可以出力,但是山莊卻絕對不會讓陳平安出手?!?/p>
韋蔚臉色古怪,“這位大劍仙,就沒跟你說古寺那邊的事兒?”
柳倩疑惑道:“說了啊,說了你還敢重操舊業(yè),當(dāng)年在我們爺爺手上吃了苦頭,還是不長記性,又去古寺那邊拐騙男人的陽氣。怎么,其實你們碰頭后,還有什么隱情?”
韋蔚嘿嘿笑道:“沒有隱情,就是他對我看上了眼,又不好意思說出口,我其實也有些心動,就想著讓宋老爺子幫著說媒……”
宋鳳山嘴角翹起,什么混賬話,真是騙鬼。你韋蔚真正喜好什么,在座誰不知道。再者就陳平安那脾氣和如今的修為,當(dāng)時沒一劍直接斬妖除魔,就已經(jīng)是你韋蔚命大了。
柳倩更是笑著直接拆穿韋蔚:“行了,這種嫌命大的玩笑話少說,真給我們爺爺或是陳平安聽了去,有你罪受!”
柳倩瞥了眼神色輕松的夫婦二人,皺眉問道:“蘇瑯該不會是一個走路不留神,在半路掛了吧,不來找你們山莊麻煩啦?不然你們還笑得出來?難道不該每天以淚洗面嗎?你柳倩給宋鳳山擦眼淚,宋鳳山喊著娘子莫哭莫哭,回頭幫你擦臉……”
宋鳳山受不了這頭梳水國女鬼的調(diào)侃,找了個借口起身離開。
柳倩便將蘇瑯被打退一事、以及后來登門求見又一事,都大致說給了韋蔚。
事實上,這些年劍水山莊都是她在勤勤懇懇打理事務(wù),所以該說不該說的,她心里有數(shù)。
不然爺孫二人,不會如此放心她持家。
韋蔚哦了一聲,竟是半點沒有奇怪,瞧見了柳倩若有所思的視線,韋蔚這才哎呦一聲,捧住心口,“原來陳公子已是如此劍術(shù)超神了啊,真是士別三日當(dāng)刮目相待,嚇?biāo)牢伊?,我了個乖乖,早知道在古寺那邊,我就該自薦枕席的,哪怕不喜歡男子,眼一閉,也就過去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