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問道:“會改嗎?可以補救嗎?蒼筠湖會變嗎?”
藻溪渠主使勁點頭,泫然欲泣道:“只要大仙師發(fā)話,奴家一定痛改前非……”
但是那位頭戴斗笠的家伙,只是說道:“沒問你,我知道答案?!?/p>
就在藻溪渠主就要膝蓋一軟,下跪求饒的時候。
她驀然轉(zhuǎn)頭望向蒼筠湖,兩眼放光,心中狂喜。
她便立即腰桿直了。
杜俞縮了縮脖子,咽了口唾沫。
一位身穿龍袍的高大男子,面如冠玉,頭戴冠冕,出現(xiàn)在蒼筠湖水面上,如被眾星拱月,有那三河水神,還有那滿臉快意笑容的芍溪渠主,以及大大小小的數(shù)十位龍宮文武輔官精怪,氣勢洶洶。身后更遠處,還有數(shù)百位蝦兵蟹將,排兵布陣,各司其職。
其中又有一小撮氣度不凡的仙家修士,離著那位中年男子最近。
更有一位身材不輸龍袍男子半點的健壯老婦人,頭戴一頂與晏清相仿的金冠,只是寶光更濃,月色照耀下,熠熠生輝。
老嫗身后還站著十余位呼吸綿長、渾身光彩流溢的修士。
正是蒼筠湖湖君殷侯,與寶峒仙境祖師范巍然,攜手離開了龍宮宴席,來見一見那位芍溪渠主所謂的外鄉(xiāng)劍仙。
一位是十?dāng)?shù)國地界最大的兩條過江龍之一。
一位是銀屏國最有勢力的地頭蛇。
雙方原本在那珍饈無數(shù)、仙釀醉人的豪奢筵席上,相談甚歡。
直到那個狼狽而來的芍溪渠主,說了一番讓人掃興言語。
說水仙祠那邊,來了個不知來歷的強橫之輩,竟然隨便就打殺了鬼斧宮杜俞,還揚言要踏平蒼筠湖龍宮,強擄龍女美婢作為玩物,更說那寶峒仙境的仙師算什么,若敢稍有阻攔,他便一并打殺了。
坐鎮(zhèn)千里水運已千年的湖君殷侯,又不是個癡子,熟稔這賤婢的那張破嘴,當(dāng)場就一袖子打得芍溪渠主金身大震,倒地打滾哀嚎,隨后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芍溪渠主,才不敢添油加醋,一五一十說了祠廟那邊的事情經(jīng)過。
寶峒仙境的那撥練氣士,只當(dāng)是看個助酒興的熱鬧,至于什么劍仙,自然是人人不信,據(jù)說是那芍溪渠主身邊一位侍女親眼所見,從一個酒壺里飛出了一把袖珍飛劍??梢粋€卑微賤婢的言語,能聽個一兩分真就很不錯了。寶峒仙境祖師范巍然始終一言不發(fā)。
隨駕城城隍廟那檔子腌臜事,早年倒也聽說過,當(dāng)時不甚上心,只是后來出現(xiàn)重寶現(xiàn)世的跡象,這才著手讓人查探此事,大致過程,前因后果,都已了然。
兩位下山辦事的寶峒仙境修士,甚至還與一撥想到一塊去的銀屏國本土仙家,在當(dāng)年京城收信人的后世子孫那邊,起了一點沖突。
自然是對方吃了苦頭,然后夾著尾巴灰溜溜離開。
范巍然皺了皺眉頭,“清丫頭?”
渡口那邊的晏清微微一笑,“老祖放心,不打緊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