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這座天下云游四方,所攢功德,足夠帶走三人。
在等待三個答案的時候,光陰流水似乎停滯。
唯獨孫道人撫須而笑,對遠處那位也無礙的年輕人說道:“陳道友,看在那三炷香的份上,破碎木像你就留著吧。”
陳平安眨了眨眼睛,“孫道長,其實是六炷香?!?/p>
孫道人哈哈大笑,一揮袖子,仿佛是不知將什么物件聚攏又揮散,“陳道友,撿你的破爛便是。足夠你那把劍吃飽喝足了?!?/p>
而在數(shù)百里之外的山頭之上,陳平安身前多出了一團破碎劍氣。
為何敢怒不敢言
光陰流水停滯之后。
山高水深,天寂地靜。
黃師躲在深山當中,在有古松遮掩的懸崖峭壁之上,鑿出了一個狹窄洞窟,剛好容納他與大行囊,此刻凝固于光陰長河當中,大汗淋漓,一行四人訪山尋寶,黃師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隨便打殺其余三人,不曾想原來他才是那個可以隨便死的小人物。
那個名叫金山的邋遢漢子,躲在一處湖邊蘆葦蕩當中,身上貼有一張馱碑符,一臉呆滯。
云上城沈震澤兩位嫡傳弟子,手牽著手,青筋暴起,顯露出這對男女在這一刻的心神不寧。
距離這對男女不遠的那位龍門境許供奉,臉色鐵青,眼神又有些恍惚。
山巔眾人,老真人桓云閉著眼睛,整個人盡顯疲態(tài),不知當下心念落在何方何處。
武將高陵身披甘露甲,雙拳緊握,似有痛苦神色。
武峮眼神呆滯,一手捂住心口,應(yīng)該是被一個又一個的意外給震撼得頭腦空白了。
眾生百態(tài)。
懷潛死后,替他當下那雙指并攏隨手一劍的金身神祇與元嬰傀儡,從兩張青色符紙變成了四張,那只裝有很多劍修本命飛劍的金色鏤空小球,先前滾落在地后,最終安安靜靜貼靠在欄桿處,還沾了些血跡。
那一道劍氣太過凌厲,以至于懷潛的魂魄和金丹、元嬰都已瞬間粉碎,就連身上兩件價值連城的咫尺物都當場毀棄,里邊所有珍藏,自然隨之煙消云散,化作濃郁靈氣融入這方天地的山水當中。
光陰長河的停滯,偶爾會散發(fā)出一陣陣七彩琉璃色的漣漪,如一粒小石子投入江河,動靜不大,但是畢竟猶有小水花。
山巔唯有那座道觀廢墟中的片片碧綠琉璃瓦,好似與停滯的光陰長河相互砥礪,散發(fā)出仙人秘?zé)捔鹆擢氂械囊蝗θ鈺灐?/p>
陳平安倒是習(xí)慣了這種處境,不是壞事,可以砥礪武夫體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