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二已經(jīng)站在身前,十境一拳,就那么橫在陳平安臉頰一側(cè)。
李二笑道:“教了就懂,懂了又做到,很不錯?!?/p>
這依舊“不快”卻氣力不小的一拳,若是陳平安沒能躲過,那今天喂拳就到此為止了,又該他李二撐蒿返回。
李二收起拳,陳平安雖然躲過了本該結(jié)實落在額頭上的一拳,仍是被細(xì)密罡風(fēng)在臉上剮出一條血槽來,流血不止。
李二說道:“你小子擅長偷拳,幫你喂拳這么久,你來學(xué)我拳架的意思,試試看?!?/p>
陳平安點點頭,學(xué)著李二遞出一拳。
李二站在一旁,隨陳平安出拳而走,指出了一些拳架瑕疵,中途一腳輕輕踹在陳平安小腿,又以雙指并攏彎曲,在陳平安手腕、手肘與肩頭幾處輕輕敲打,最后說道:“別將拳架學(xué)死了,每個人的體魄差異極多,光是你我身高便有不同,你雖然刻意化拳為己,做了些改變,仍是差了許多意思。死力不足貴,拳意法度最為高,就高在一個活字上,拳是活的,等于是我們純粹武夫的的高下,字的好壞。
竹樓這些文字,意思極重,不然也無法讓整座落魄山都下沉幾分。
不然他也無法在落魄山上,不再是那個瘋癲了將近百年的可憐瘋子,甚至還可以保持一份清明心境。
裴錢已經(jīng)玩去了,身后跟著周米粒那個小跟屁蟲,說是要去趟騎龍巷,看看沒了她裴錢,生意有沒有賠錢,還要仔細(xì)翻看賬本,免得石柔這個記名掌柜假公濟私。
老人沒有攔著,屁大孩子,沒點活潑朝氣,難不成還學(xué)他們老不死的東西,成天死氣沉沉?
崔誠推開一樓竹門,里邊既是間書房,也擺放了一張木床。
被陳如初那丫頭收拾得干干凈凈,纖塵不染。
崔誠離開屋子后,徒步去了趟披云山的林鹿書院,回來后坐在崖畔石桌旁,陳如初沒跟著裴錢下山,山上事兒多,她準(zhǔn)時準(zhǔn)點,多忙不完的事,見著了崔老先生離開竹樓,陳如初就趕緊去端了一大只紅漆食盒過來,將酒壺碗碟一一擺好,崔誠笑問怎么沒有瓜子,粉裙女童赧顏一笑,從兜里摸出好幾大把瓜子放在了桌上。
陳靈均還是喜歡一個人瞎逛蕩,今兒見著了老頭兒坐在石凳上一個人喝酒,使勁揉了揉眼睛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沒看錯。
陳靈均可不敢跟這個老頭兒套近乎,對方就是那種在龍泉郡能夠一拳打死自己的。
不曾想崔誠招招手,“過來坐?!?/p>
陳靈均苦著臉,“老前輩,我不過去,是不是就要揍人?”
崔誠點點頭。
陳靈均立即飛奔過去,大丈夫能屈能伸,不然自己在龍泉郡怎么活到今天的,靠修為???
崔誠笑道:“隔三岔五,故意輸錢,很好玩嘛?!?/p>
陳靈均眨了眨眼睛,“啥?”
崔誠見他裝傻,也不再多說什么,隨口問道:“陳平安沒勸過你,與你的御江水神兄弟劃清界線?”
陳靈均搖搖頭,輕輕抬起袖子,擦拭著比鏡面還干凈的桌面,“他比我還爛好人,瞎講意氣亂砸錢,不會這樣說我的。還幫著我打腫臉充胖子。”
崔誠說道:“陳平安此次去往北俱蘆洲游歷,一半是為了你,沿著濟瀆走江萬里,不是一件多輕松的事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