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承非但沒有再次冒冒失失以法相破開天幕,反而破天荒感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拘束。
木衣山腳下的那座壁畫城,那少年在一間鋪子里邊,想要購買一幅廊填本神女圖,可憐兮兮,與一位少女討價還價,說自己年輕小,游學(xué)艱辛,囊中羞澀,實在是瞧見了這些神女圖,心生歡喜,寧肯餓肚子也要買下。
少女見他言辭懇切,眼神真誠,瞧著若是再這么訴苦下去,估計對方就要泫然欲泣了,她無可奈何,便破例給了個低價,結(jié)果那少年談妥了價格后,面露感激,大袖一揮,說道:“鋪子里邊的神女圖,就按照這個公道價格,我全包了!”
少女目瞪口呆。
那個臭不要臉的白衣少年轉(zhuǎn)過頭去。
腰間佩刀的披麻宗宗主竺泉,笑吟吟站在不遠處,“這位小兄弟,氣魄很大嘛?!?/p>
崔東山眨了眨眼睛,懷抱綠竹杖,“那可不,我是我家先生的得意弟子。這位姐姐,何方人氏?”
竺泉瞧著那行山杖,有些神色古怪,“你家先生,該不會是姓陳吧?”
崔東山笑臉燦爛,道:“姐姐真是神仙唉,未卜先知?!?/p>
竺泉打趣道:“我可從沒聽他提及過你?!?/p>
下一刻,竺泉便愈發(fā)摸不著頭腦了。
奇了怪哉,這家伙方才在京觀城高承頭頂,亂砸法寶,瞅著挺歡快啊。
可是這會兒,眼前的俊美少年,皺著臉,眼淚嘩嘩流。
忽如遠行客
陳平安中途離開渡船,去往在北俱蘆洲算是偏居一隅的青蒿國。
千里路途,陳平安揀選山野小路,晝夜兼程,身形快若奔雷。
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州城,等他剛剛走入那條并不寬闊的洞仙街,一戶人家大門打開,走出一位身穿儒衫的修長男子,笑著招手。
陳平安抬頭望去,有些神色恍惚。
收起思緒,快步走去。
李希圣走下臺階,陳平安作揖行禮道:“見過李先生。”
李希圣笑著作揖還禮。
少年崔賜站在門內(nèi),看著大門外久別重逢的兩個同鄉(xiāng)人,尤其是當(dāng)少年看到先生臉上的笑容,崔賜就跟著高興起來。
到了北俱蘆洲之后,先生總會皺眉想事,哪怕眉頭舒展,好像也有許多的事情在后邊等著先生去琢磨,不像這一刻,自家先生好像什么都沒有多想,就只是開懷。
李希圣帶著陳平安一起走入宅子,轉(zhuǎn)頭笑道:“差點就要認不出來了?!?/p>
陳平安笑道:“估計等我下次在書院見到小寶瓶,也會這么覺得。”
到了李希圣的書房,屋子不大,書籍不多,也無任何多余的文房清供,字畫古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