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座所有人,皆站起身。
這個時候御書房走入一位瞧著不像是修道之人的人物,微笑道:“我姓范,當然不是老龍城那個范家,我來自中土神洲,小有錢財,愿以神仙錢作中流砥柱,為寶瓶洲略盡綿薄之力?!?/p>
御書房外的廊道中,站著一位鮮紅蟒服的老宦官,神色古怪,斜眼看著那個蹲地上靠墻壁的白衣少年。
白衣少年怒道:“老子掰了命一路奔波勞碌,累死累活,才把這范老兒騙到這里來。方才在這站大半天了,還不許我歇會兒?我他娘的是在這里撒尿還是拉屎了?你管我是蹲著還是站著?你再瞅我試試看,我給你一記猴子摘桃,海底撈月,信不信,怕不怕?”
天地隔絕,無人知曉屋外言語,屋內(nèi)崔瀺仍是輕喝道:“崔東山!”
眉心有痣的白衣少年晃蕩著袖子,不是大步走入御書房,而是就那么走了,只撂下一句話:“有個好消息,劍氣長城可以比預(yù)期多守住兩三年。”
崔東山去了那座仿白玉京,獨上高樓。
在樓頂,崔東山透過窗戶,看著外邊的天空,有些懷念小時候被關(guān)在閣樓里讀書的光景了。
不曾想,如今依舊少年郎,也是白發(fā)翁。
去他娘的少年不知愁滋味,去他娘的老鶴一鳴,喧啾俱廢。
苗而不秀,自古斯慟。
一洲如此,數(shù)洲如此,山上人間天下如此。
崔東山一巴掌拍在臉上,“此時此景,給我哭起來?!?/p>
揉了揉臉頰,張大嘴巴,嗷嗚一聲,“我可兇。”
離開大驪京城后。
官道上,行人側(cè)目不已。
一個瘦瘦弱弱的可憐孩子,背著個白衣少年,孩子蹣跚而行,少年郎賊開心。
朱斂有拳要問
裴錢到了紅燭鎮(zhèn),還有些奇怪,這小米粒竟敢沒露面,光顧著在山上嗑瓜子,把良心都磕沒啦?到了落魄山,一定要帶周米粒去祖師堂罰站,罰站完畢,再幫暖樹灑掃庭院。
只是很快裴錢就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,遠處有街巷鬧哄哄的,議論紛紛,裴錢耳朵尖,飛奔過去,一聽,便攥緊了手中行山杖。
仍是拗著性子,沒有立即動身趕路,多聽了片刻,她這才腳尖一點,掠上了屋脊,舉目張望,最后循著路人所說的大致路線,蜻蜓點水,跨越屋脊,轉(zhuǎn)瞬即逝。
紅燭鎮(zhèn)邊緣地帶,有一座月牙狀河灣,漂著一種脂粉氣沖天的精致畫舫,住著些身世可憐的船家女。
裴錢約莫四五次踩在畫舫之上,每一條畫舫都是穩(wěn)穩(wěn)下墜些許,便驟然抬升,船身倒也不至于太過搖晃。
裴錢過了河灣,繼續(xù)往前,瞧見了一個黑衣小姑娘,離開了水邊,一個人往山上走。
這一路,她也顧不得會不會引來某些修道之人、或是那山精-水怪的視線。
總要先見著了小米粒才能放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