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很多江湖老人、山上前輩看待陳平安不一樣,陳清都興許是唯一一個看到陳平安毫無暮氣、反而朝氣勃勃的人。
當年還是少年的陳平安,似乎整個人都像是在默默詢問,并且是那種神采飛揚的問詢天地。
我是不是可以真的可以成為大劍仙,我能不能讓自己喜歡的姑娘,喜歡自己并且一直喜歡,我將來能不能保護喜歡的姑娘,我是不是一定不會讓某些人失望,我一定能夠做到這些,對不對?!
陳清都覺得這樣,很好。
也難怪那個老秀才離開之前,一直死皮賴臉追問他陳清都,“我這閉關(guān)弟子,善不善?羨慕不羨慕?老善了,老羨慕了對不對?唉,可惜羨慕不來啊。我要是陳老哥你啊,早他娘的給我迎面一拳了,不然難消心頭嫉恨!”
不知不覺十五年
牛角山渡口,如今不再只是大驪軍方渡船往來而已,越來越多的商貿(mào)渡船起起落落。
看得裴錢兩眼放光,都是嘩啦啦滾進師父兜里的神仙錢啊。
這趟“出遠門”,因為是自家地盤,所以裴錢一旁的黑衣小姑娘,肩扛小扁擔,手持行山杖,覺得自己已經(jīng)不能更威風了。
周米粒還有一點點的惋惜,自己無法在額頭貼上兩張紙,一張寫那落魄山右護法,一張寫啞巴湖大水怪。
陳暖樹在不遠處,與即將動身去往北俱蘆洲的陳靈均說些瑣碎事情,聽得陳靈均一直打哈欠。
裴錢雙臂環(huán)xiong,環(huán)顧四周,看著師父的大好河山,輕輕點頭,很滿意。
周米粒輕聲問道:“陳靈均就要離開了,咱倆不說兩句?再擠出些淚花兒,好像比較有誠意?!?/p>
裴錢白眼道:“落魄山那幾條宗旨,給你當碗里米飯吃掉啦?”
裴錢騰出手來,摸了摸小矮冬瓜的腦袋,語重心長道:“我?guī)煾刚f過,道理就是那大白碗,其它的身外物,才是往里邊裝的飯菜,只要碗不丟,總能吃上飯。那么道理是啥呢,我是想不出來的,米粒你這迷糊腦闊兒,更不行了嘛,所以我們只需要記住那些落魄山的山規(guī),就不會有錯?!?/p>
周米粒皺著眉頭,很快眉頭舒展,懂了,輕聲說道:“與陳靈均一說話,咱們就得送臨別禮物,不中!反正我們關(guān)系都那么好了,就別整那虛的!”
裴錢扯了扯小米粒的臉頰,笑哈哈道:“啥跟啥啊。”
周米粒跟著嘿嘿笑起來。
裴錢站在原地,深呼吸一口氣,然后出拳距離極短極慢,自顧自念叨道:“指撮一根針,拳掃一大片,出拳如射箭,收拳如飛劍……”
周米粒問道:“嘛呢?”
裴錢依舊緩緩出拳,一本正經(jīng)道:“繼瘋魔劍法之后,我又自創(chuàng)了一套絕世拳法,口訣都是我自個兒編撰的,厲害得一塌糊涂?!?/p>
然后裴錢開始胡說八道,“世間拳法,除了我?guī)煾傅娜ㄗ顝?,兩種也很強,一是自學成才的王八拳,一是偷師于天橋派?!?/p>
周米粒覺得自己又不傻,只是將信將疑,“你這拳法,怎么個厲害法子?練了拳,能飛來飛去不?”
裴錢沒好氣道:“那是遠游境武夫才能做到的,我還早,沒個幾年功夫,萬萬不成?!?/p>
周米粒一跺腳,懊惱道:“這么久!得嗑多少瓜子才成!”
裴錢無奈道:“你以為八境武夫很容易啊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