儒家圣人從袖中取出一軸《黃流巨津圖》,雙指并攏,輕輕一抹,長卷鋪開,從城頭墜落,懸掛天地間,黃河之水天上來,將那些蟻附攻城的妖族撞回大地,淹沒在洪水當(dāng)中,瞬間白骨累累無數(shù)。
渾身浴血的佛門圣人,一身金色血液,凝聚成十條金龍。
這位僧人自斷手指,作為一條條金龍脊柱,再以斷指處的鮮血為龍點睛。
最后十指皆斷的僧人,輕輕合掌,微微低頭,佛唱一聲。
戰(zhàn)場之上,酈采孑然一身,仗劍孤軍深入,四面八方,皆是妖族,皆是術(shù)法。
殺之不盡,如何是好。
再殺!
老娘今天要是死在此地,姜尚真你這個沒良心的王八蛋,到時候記得擠出點淚花,做做樣子!
數(shù)千位劍修,離開城頭后,以一線潮開陣,隨著戰(zhàn)場不斷推進(jìn),原本那條筆直一線,逐漸稀疏、扭曲起來。
一位少年劍修,名叫陳李,跟隨那條劍氣一線潮,在戰(zhàn)場上穿梭自如,并不戀戰(zhàn),將那些傷而不死的妖族一劍戳死,一劍不成,絕不糾纏。
少年陳李,佩劍晦暝,本命飛劍“寤寐”,那把佩劍是劍仙遺物,與飛劍寤寐一旦神通疊加,可以造就出一座小天地的雛形。雖然才是觀海境,戰(zhàn)場廝殺,卻極其精明,攻于算計,對于戰(zhàn)場形勢的把控,趨利避害,近乎本能。還喜歡在戰(zhàn)場上瘋狂撿漏,不見錢財寶物之前,四處流竄,只要見了錢,就屬于要錢不要命的那種,所以贏得了一個小隱官的綽號。
少年也曾在那座酒鋪一塊無事牌上,留下“百歲劍仙,唾手可得”的豪言壯語。
陳李一劍剁死頭魁梧妖族,一邊持劍奔跑,一邊隨手抹去臉上血跡,一個翻滾,躲過一位隱匿妖族劍修的飛劍,同時駕馭飛劍寤寐直直而去,對方亦是躲過飛劍,雙方就此別過,皆無追殺意圖。
一位劍氣長城的金丹年邁劍修,身陷包圍圈,差點被妖族以斧劈掉持劍胳膊,不曾想被一位神色木訥的青衫劍客出劍擋下,隨手削掉那頭妖族修士的頭顱,金丹劍修道了聲謝,即便挨了一斧,也不致死,可在戰(zhàn)場上斷去一臂,就只能暫時撤退了,不曾想那劍修撕掉面皮,微微一笑,金丹劍修愣了下,哈哈大笑,狗日的二掌柜,隨后心口一陣絞痛,被那“年輕隱官”一劍戳中心臟,以劍氣震碎老人的金丹,那人重新覆蓋面皮,一閃而逝,遠(yuǎn)去別處戰(zhàn)場。
一邊調(diào)養(yǎng)生息一邊盯著戰(zhàn)場的風(fēng)雪廟魏晉,立即起身,御劍而去。
此人必殺。
不然后患無窮。
與陳平安、綬臣是一個路數(shù)的,并且十分極致。能夠自保,又殺力足夠,兩事兼?zhèn)?,所謂的城府和手段,才有意義。不然還不如干脆利落出劍,直來直往。
戰(zhàn)場腹地,有身材魁梧的披甲之士,騎乘一匹駿馬,手持一桿長槊,長槊之上洞穿了三位劍修的尸體。
這頭大妖單手勒韁繩,戰(zhàn)馬原地打轉(zhuǎn),以面甲遮掩容貌的魁梧甲士,似乎在耐著性子等待劍仙。
一位年輕劍修被一頭人首猿身的兵家妖族,以雙拳錘穿xiong膛,頹然墜落之后,猶然被一腳踩爛頭顱,妖族剛一抬頭,就被一道遠(yuǎn)遠(yuǎn)而來的劍光炸爛整顆頭顱。
一位本命飛劍已經(jīng)毀棄的少女劍修,踉蹌撤退之時,被側(cè)面橫沖而至的妖族抓住胳膊,再一拳砸她脖頸之上,整條手臂被一扯而落,妖族放入嘴中大口咀嚼,這頭妖物朝遠(yuǎn)處兩位少女的同伴劍修,晃動下巴,示意兩位劍修只管救人。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滿臉血污,視線模糊,竭力看了眼遠(yuǎn)處青梅竹馬的少年們,她摸起附近一把殘破兵刃,刺入自己心口。
那妖族皺了皺眉頭,丟掉手中才嚼掉小半的胳膊,剛要對那兩位少年劍修動手,就被突兀一拳當(dāng)場打得身軀粉碎。
到死都沒能看見那位女子武夫的面容,只知道是個不起眼的瘦弱老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