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絳樹照做了。行事不由人,韓絳樹還不至于去招惹一個神色認真的姜尚真。
姜尚真伸出一手,示意韓絳樹但走無妨。
姜尚真沒了以往吊了郎當?shù)纳裆?,站起身,以心聲與她提醒道:“韓宗主一樣受傷不輕,方才又聽了我一句勸,認了不打不相識這老理兒,所以韓宗主得了我那朋友的一封密信后,臨時起意,打算立即走一趟中土神洲。奇了怪哉,韓宗主好像在中土神洲也有了不得的故友?方才言語之中,竟是半點聲勢不弱我那自報名號的朋友,難不成三山福地此次選址太平山,是在那中土神洲背靠大樹好乘涼?”
韓絳樹微微皺眉,若有所思,冷哼一聲,瞬間土遁數(shù)百里,然后以水法潛入一條大河當中,最終在千里之外御風遠游,需要趕緊返回那座入口處位于桐葉洲東海的三山福地,她要與幾位祖師秘密商議此事。
看著那些花里胡哨的逃遁術法,姜尚真伸手扶額,這個絳樹姐姐,又有些可愛了。
站在太平山之巔,在夷為平地的祖師堂舊址外,陳平安捻出三炷香,三根山水香,懸空燃燒。
等到三炷香燃盡,陳平安才轉身一路走到山頂崖畔,視野頓時為之壯觀一闊。
明月飛出海,黃河流上天。白日故鄉(xiāng)遠,青山佳句中。
太平山修真我,祖師堂續(xù)香火。
自己要在這八十年之內,替劍修黃庭守住這座太平山。
就需要走一趟上次故意繞道而行的大伏書院了。
陳平安走下山去。
至于那個韓絳樹的遠去,沒攔著。甚至沒有多此一舉,在她某處本命氣府內隱藏一縷劍意,不然讓姜尚真以一截柳葉配合,是足可瞞天過海的,到時候連那三山福地都要被他揪出來。只是沒必要如此,免得打草驚蛇。整個萬瑤宗,極有可能只有一個仙人韓玉樹,有資格在那“陣營”當中,占據(jù)一席之地,以韓玉樹的謹小慎微,肯定連嫡女韓絳樹都刻意隱瞞了。
到了山門口,陳平安走到那位不知根腳的金丹地仙身前,按住那團魂魄,輕輕一拍。
那位金丹大佬打了個激靈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連求饒都不敢。
陳平安笑問道:“知道我是誰了?”
金丹修士點點頭,陳平安,是這位前輩自己說的,哪敢忘記。
陳平安說道:“能不能讓自己記住不記住這個名字?”
金丹修士苦著臉,靈光乍現(xiàn),以心聲信誓旦旦道:“晚輩可以發(fā)誓,絕對不對外說及今天發(fā)生的任何事!”
事實上,魂魄被剝離出皮囊后,再杵這兒當門神,就光顧著守住一點靈光了,還真沒看見聽什么什么多余事。
陳平安說道:“我是玉圭宗客卿,可以勞駕姜宗主傳授你一門心誓秘法,就當是彌補道友的修為損耗了?!?/p>
金丹修士如遭雷擊,姜宗主?!玉圭宗姜尚真?
呆滯轉頭,果真見到了臺階上一個朝自己招手的男人,那一臉賤兮兮的招牌笑意、神色,如假包換!比任何言語都管用。
這位金丹修士膝蓋一軟,還真不是他沒骨氣,實在是今天好似被五雷轟頂?shù)拇螖?shù)太多,小小金丹,扛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