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這位仙人脾氣好,而是山上打架,必須先有個道德大義,才好下死手。
仙人法相大手一探,就要將那只落湯雞先撈取在手。
陳平安冷笑道:“問過我答應(yīng)沒有?”
雙指并攏作劍訣,施展指劍術(shù),一道劍光憑空出現(xiàn),一斬而下,將那仙人法相的手臂,連同鴛鴦渚一條江水,一并斬斷。
云杪有些措手不及,那道劍光又過于迅猛,所幸仙人法相的那只瑩白如玉的手臂,連同法袍雪白大袖,很快恢復(fù)如常。
陳平安笑著以心聲與河邊眾人言語一句。
云杪的仙人法相,冷笑道:“我這弟子,有何逾越舉動?需要讓你出手如此之重?傷他五臟六腑,殃及六處本命竅穴?!兩次出手,差點就要打斷他的長生橋,哪家的劍修,膽敢如此暴虐行事?!”
河邊眾人,神色古怪。
哪怕是那位眉山劍宗的年輕女修,還有那個先前還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梅花庵仙子,此刻都覺得有些想笑,只是辛苦忍住,絕不能流露出來。
因為在九真仙館的云杪仙人開口之前,那個青衫劍仙好像未卜先知,說了一番言語,說咱們這位仙人,挨了一劍,覺得碰到扎手的硬點子了,肯定先要為弟子倒苦水,好拉攏鴛鴦渚那幫山巔看客,再問一問我的祖師傳承、山頭道脈,才好決定是武斗還是文斗。
于樾感慨萬分,被蒲老兒盛贊不已的隱官大人,果然名不虛傳。
云杪察覺到河邊眾人的異樣,只是沒有多想,也由不得分心,仙人法相,一手捏符箓道訣,一手捏兵家法訣。
席卷江水,化做一條青色蛟龍,撞向河邊那一襲青衫,而河水上游,出現(xiàn)一尊半降真半顯圣的金身神將,踏波而行。
陳平安一步跨出,來到江心處,劍氣傾瀉,人如立于一輪雪白圓月中。
一輪明月劍氣與一條水龍相撞,罡氣激蕩不已,江水翻滾,掀起陣陣巨浪,洶涌拍岸,一襲青衫竟是猶有余力照顧岸邊,輕輕晃動一只袖口,抖摟出一條符箓溪澗,在岸邊一線排開,如武卒列陣,將那些浪頭悉數(shù)粉碎。那位神將手持一桿長槍,拖曳出極長的金色光線,流螢長達七八十丈,長槍破開那輪劍氣明月,卻被青衫客抬起手臂,雙指并攏,輕輕抵住槍尖。
仙人法相抬起一手,竟是水中起火龍,數(shù)條火龍飛旋在水面上,遠(yuǎn)遠(yuǎn)環(huán)繞那一襲青衫,打造出一座煉丹爐的獨門陣法,真火烹煉,河水沸騰,云霧升空。
又一掌抬升再反掌落下,天地間出現(xiàn)一把青銅圓鏡,光耀四方,將那青衫客籠罩其中。
仙人云杪再祭出一件本命法寶,法相手持一支巨大的白玉靈芝,重重砸向河中那個青衫客。
仙人手段,層出不窮。
打得很是風(fēng)生水起。
至于那個好像落了下風(fēng)、只有招架之力的年輕劍仙,就只是守著一畝三分地,乖乖消受那些令看客倍感眼花繚亂的仙人神通。
鴛鴦渚水邊,大修士聚集,越來越多,已經(jīng)不止雙手之?dāng)?shù),都是看云杪老祖跟人斗法的熱鬧來了。
大壅王朝,有那舉國簪花的習(xí)俗。故而與百花福地關(guān)系極好。而位于大雍王朝的九真仙館,雖然如今是涿鹿宋氏的附庸,可歷史上最為鼎盛時期,曾是中土神洲的一流仙家勢力,那段九真仙館最為光宗耀祖的崢嶸歲月里,涿鹿宋氏都會派遣家族子弟去九真仙館修行。
五位同時在世的自家祖師爺,加上其余四位供奉、客卿,同時擁有九位上五境修士。
當(dāng)時其中一位老祖師,還是飛升境。可惜未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,遺憾大道消亡。
祖上闊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