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況不遠(yuǎn)處,就是文廟,就是熹平石經(jīng),就是功德林。
蔣龍驤還真不怕一個山上修士毫無道理的尋仇。
先在地上靜坐片刻就是。
蔣龍驤心中有些猜測,看架勢,當(dāng)年那個神像被砸的老秀才,是時來運轉(zhuǎn)了,說不定還要重歸文廟陪祀。
無妨,老秀才重新成了文圣,更沒臉與自己掰扯不清。真有臉如此行事,蔣龍驤更是半點不怕,求之不得。
眼前這個身穿青衫的年輕人,無冤無仇的,對方肯定不是意氣用事,說不定是猜出了老秀才的得勢在即,要掙些不用花錢的名聲?好與那文圣一脈抱上大腿?
蔣龍驤真正害怕的人,當(dāng)然不是文圣,而是那個出海訪仙百年、又去劍氣長城走過一遭的左右,擔(dān)心這個劍仙與自己不講那讀書人的道理。
左右只會練劍,只會出劍kanren,不懂什么圣賢道理的。
陳平安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,見那蔣龍驤死活不開口,就一步跨出,一腳踹在那家伙面門上。
蔣龍驤倒滑出去,撞在墻壁上,一陣吃疼,只覺得骨頭都散架了,捂住嘴巴,低頭一看,滿手血跡,還掉了兩顆牙齒,老書生眼神呆滯,又疼又嚇,頓時哀嚎道:“有人行兇,要sharen了!”
陳平安視線微挑,鰲頭山那邊來人了。
多半是與邵元王朝關(guān)系不錯、和蔣龍驤又有些私誼的山上神仙,要來這邊說幾句公道話。
據(jù)說在寶瓶洲大驪邊境,邊關(guān)鐵騎當(dāng)中曾經(jīng)有個說法,讀書人有沒有風(fēng)骨,給他一刀子就知道了。
三位練氣士聯(lián)袂飄落在地,其中一位老修士正要開口說話。
只聽那位在鴛鴦渚大打出手一場的青衫劍仙,狂妄得很,根本就對他們?nèi)艘暥灰?,只是與蔣龍驤笑道:“別嚷嚷了,很多人瞧著這邊,容易步李青竹的后塵,一趟文廟之行,辛苦趕路,到最后沒掙著什么山上香火,反而得個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木b號,前有李水漂,后有蔣門神,不然你以為我這一腳,力道不輕不重的剛剛好,偏偏踹掉你門牙兩邊的兩顆牙齒?”
三人當(dāng)中,有人皺眉道:“這位劍仙,若有那山上恩怨,是非黑白,在這文廟重地,說清楚就是了,能不能不要如此咄咄逼人?一位山上劍仙,欺負(fù)個中五境的練氣士,算怎么回事?”
又有一位遠(yuǎn)游境的純粹武夫,直接轟然落地,站在了青衫劍仙和蔣龍驤之間。
陳平安笑問道:“邵元王朝,宗師桐井?”
遠(yuǎn)游境巔峰。
北俱蘆洲瓊林宗,中土邵元王朝,皚皚洲劉氏。
陳平安在避暑行宮那邊,就都很感興趣,其中感興趣劉氏怎么掙錢,到底是怎么個生財有術(shù),一座倒懸山猿蹂府,眼皮子都不眨一下,就送給了劍氣長城。此外兩個,就談不上有任何好印象了。對于蔣龍驤,其實陳平安知道不少事情,還真就半點不陌生,有些來自林君璧的閑聊,有些來自瑣碎不起眼的山水邸報。其中就有這位蔣龍驤的江湖好友,桐井。
那個名叫桐井的男子,笑道:“怎么,劍仙聽過我的名字,那么是你問劍一場,還是由我問拳?”
反正在這里,死不了人。
出幾拳,挨幾劍,救下蔣龍驤這位文壇領(lǐng)袖,這筆買賣,絕對不虧。
陳平安笑道:“你問拳就是,就怕你問不出答案?!?/p>
桐井一身拳意沛然傾瀉,氣勢攀升,拉開拳架,果真半點不含糊,難不成真要讓這位青衫劍仙率先問劍不成?再說了,先前鰲頭山看熱鬧,這位青衫劍仙,似乎修行路數(shù)很雜,也精通拳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