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一不太服氣的地方,就是那位桃亭兄,是個飛升境,境界一高,就略顯美中不足。這就不如自己這個從仙人跌境的玉璞了。
顧清崧瞥了眼清涼宗的女子仙人,聽說這個小師妹,與那陳平安很有些不可告人的故事。
老舟子心中盤算著,回頭怎么與那小娃兒討教學(xué)問,前輩架子,就別擺了,不討喜,他這個人,分得清輕重緩急,一向被山上公認(rèn),行事穩(wěn)重,言語得體。
陳平安這個小賊,真是人不可貌相,深藏不露啊,當(dāng)年連他都看走眼了,誤以為是個嘴上無-毛辦事不牢的愣頭青,懂個屁的男女情愛,不曾想真是個無師自通的絕頂高手。
失之交臂,扼腕痛惜,直教人悔青腸子。
只說那本橫空出世又驟然停刊的山水游記,顧清崧簡直就是所有翻書看客當(dāng)中,最虔誠的一個,翻來覆去被他背了個滾瓜爛熟,許多陳憑案與各色女子相逢,那些言語對話的精妙處,都給他一一拿筆圈畫起來。只可惜學(xué)成了十八般武藝,偏偏走到了桂夫人身邊,連話都說不出口,與書上所寫,心中所想,差距太大了,紙上得來終覺淺啊。
顧清崧一邊覺得陳平安那小子的天賦異稟,一邊傷心自己的資質(zhì)魯鈍,都不知道與陳平安虛心請教那門學(xué)問,哪怕對方真愿意傾囊相授,都不曉得自己能夠?qū)W到幾分功力,忍不住輕聲喊道:“桂……夫人?!?/p>
桂夫人置若罔聞。這個仙槎,只與陸沉學(xué)成了一門本事,牛皮糖。
顧清崧試探性說道:“金粟能夠與孫嘉樹走到一起,是樁不錯的姻緣?!?/p>
桂夫人還是沒有言語。尋常人還好說,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,理他作甚。
顧清崧小有得意,此遭沒有挨罵,是不是意味著有眉目了?
河邊道路上,兩撥人迎面走過。
顧清崧神色古怪,是那徐鉉與好友路過。
奇了怪哉,怎的一個個,都非要喜歡賀小涼這個小師妹。
雙方都沒有什么眼神交匯,只當(dāng)是陌路相逢。
等到走遠(yuǎn)了,徐鉉才回頭望去。
對那個跟在賀小涼身邊的高劍符,報以冷笑。
林素依舊在說先前那場切磋,道:“劍術(shù)高明,一直藏拙,面對一位仙人,竟然還能留有余力,非我能敵,一步慢步步慢,說不定這輩子都要望塵莫及?!?/p>
徐鉉沒好氣道:“你想笑就笑,那個家伙,就是賀小涼心中認(rèn)定的山上道侶?!?/p>
此人曾經(jīng)在北俱蘆洲,與賀小涼在濟(jì)瀆西邊的入??谙喾?,據(jù)說這對男女,還曾一起登山海邊高臺,看那天高海闊。
在那之后,就是賀小涼與徐鉉,在花翎王朝圈定地界,廝殺一場,賀小涼出手極重,不但傷了徐鉉,還斬殺了徐鉉身邊兩位金丹境婢女,直接奪了咳珠、符劾兩把刀劍,事后賀小涼隨便丟在了清涼宗山門口,放話一洲,讓徐鉉自己去取,如果沒膽子又沒本事,就讓師父白裳幫忙。
那會兒遠(yuǎn)游他鄉(xiāng)的青衫客,徐鉉是有機(jī)會宰掉的,可惜賀小涼沒有給他這個機(jī)會。
情關(guān)門口,門內(nèi)下五境,完全可以隨便笑話門外的飛升境。
林素笑道:“你如果不說,我還真不知道此事。我知道他跟劉景龍是朋友。”
林素是典型的山中客,幽人獨居,潛心問道,不問山外世事。天下事是天下人的事,修道一事,才是需要上心的自家事。
火龍真人曾經(jīng)評點過林素,是個不缺仙氣的修道胚子,就是沒什么人氣,不該生在北俱蘆洲,投胎皚皚洲,出息更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