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沉叫苦不迭,“實在是不愿去啊,盡是苦力活,咱們青冥天下,到底能不能冒出個天縱奇才,一勞永逸解決掉那個難題?”
余斗不言語。
知道師弟陸沉是在埋怨自己當年的那次出手,問劍大玄都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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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海宗那邊的崖畔。
納蘭先秀將那煙桿別在腰間,起身說道:“走了。”
少女飛翠幫著小姑娘卷起那張竹席,小姑娘一邊忙碌,一邊去那青衫客說道:“劍仙,你別忘了啊,咱倆是朋友了,以后相互多串門。”
陳平安笑著答應(yīng)下來。
小姑娘最后捧著卷起的竹席,大搖大擺離去,只是她沒來由想起當年的那場分別,就腳步慢了下來。
當時小姑娘被一個姐姐撿回了家,在后者的家鄉(xiāng),她們坐在那個“天”字的
心聲
三人離去,只留下一個屬于山海宗外人的陳平安,獨自坐在崖畔看向遠方。
人間海崖接壤處,四顧山光接水光,青衫背劍遠游客,清風明月由我管。
歷史上山海宗改過宗門名字,不過就改了一個字,將河修改為海,可是中土神洲的老修士,還是習慣稱呼為山河宗。
可惜今天沒能遇到那位女子祖師,據(jù)說她是宗主納蘭先秀的再傳弟子,不然就有機會知道,她到底是喜歡哪個師兄了。
無論是喜歡崔瀺,還是喜歡左右,喜歡任何一位師兄,好像都是好眼光。
陳平安站起身,等待那條夜航船的到來,至多一炷香功夫,就可以登船。
山崖畔,一襲青衫煢煢孑立。
想起禮圣先前那句話,陳平安思緒飄遠,由著紛雜念頭起起落落,如風過心湖起漣漪。
翻書不知取經(jīng)難,往往將經(jīng)容易看。
記得劉羨陽家門口的那叢鳳仙花,有次暴雨,小鎮(zhèn)所有溝渠都發(fā)了大水,給沖走了,陳平安覺得很遺憾,反而劉羨陽這個正主兒,倒是沒怎么傷心,說沒了就沒了,顧璨最是可惜心疼,回家路上,就一直在埋怨陳平安,說早知道這樣,還不如搬家去他那邊就不挪窩了,說不定這會兒還開花開得好好的。
想起了那個化名余倩月的棉衣圓臉姑娘,陳平安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劉羨陽的祖宅里邊,其實還有只祖?zhèn)鞯拇蠊褡?,做工精巧,是彩繪戧金花卉的老物件,柜子后壁鑲嵌有一幅圖案,有棵開花茂盛的金色桂樹,枝頭懸有一輪滿月。陳平安都不知道這種事情,怎么講道理,千里姻緣一線牽?命中注定,就該劉羨陽與賒月,哪怕隔著天下,都會走在一起?希望他們倆,好聚不散,喜結(jié)良緣。
白帝城韓俏色在鸚鵡洲包袱齋,買走了一件鬼修重器,陳平安當時在功德林聽說此事后,就不再隔三岔五與熹平先生詢問包袱齋的買賣情況。
而陳平安自己的人生,再不能被一條發(fā)洪水的溪澗攔住。
陳平安突然轉(zhuǎn)過頭,很是意外,她是根本就沒去天外練劍處,還是剛剛重返浩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