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錢聽到郭竹酒這個名字后,就有些神色古怪,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。
在長大后,裴錢在游歷途中,會經(jīng)常想起郭竹酒這個名義上的小師妹,只是每次想起后,除了心疼,還會頭疼。
裴錢小時候那趟跟著大白鵝,去劍氣長城找?guī)煾福Y(jié)果天上掉下個自稱小師妹的少女,會在師父與人問拳的時候,在墻頭上敲鑼打鼓,跟自己說話的時候,經(jīng)常會故意屈膝彎腿,與裴錢腦袋齊平,不然她就是善解人意來那么一句,師姐,不如我們?nèi)ヅ_階那兒說話唄,我總這么翹屁股跟你說話,蹲茅坑似的,不淑女唉……
裴錢當(dāng)時吵架就吵不過郭竹酒,也跟不上郭竹酒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和道理。
裴錢除了在師父這邊是例外,當(dāng)然寶瓶姐姐也不算,之外她與任何人打交道,她都打小就不是個樂意、也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兒,然后在劍氣長城遇到了那個郭竹酒。
裴錢哪怕現(xiàn)在,還是覺得自己是真沒轍。
但是裴錢很高興,在當(dāng)年那場戰(zhàn)事中,郭竹酒沒有一去不回。
白首發(fā)現(xiàn)裴錢的異樣,就很好奇這個郭竹酒是何方神圣。
白發(fā)童子松開手,落地站定,望向白首,雙手負后,緩緩踱步,笑呵呵道:“你叫白首?”
白首摸了摸腦袋,笑嘻嘻點頭,就像在說小姑娘你名叫白首也行啊。
白發(fā)童子一臉的老氣橫秋,點頭道:“好名字好寓意,白首歸來種萬松,小雨如酥落便收?!?/p>
白首驚訝道:“小孩子家家的,年紀不大學(xué)問不小嘛?!?/p>
白發(fā)童子撇撇嘴,回頭就跟小米粒借本空白賬簿。
裴錢背著竹箱,懷抱行山杖,站在欄桿那邊,舉目遠眺,看那高處的青天遠處的白云。
記得崔爺爺在竹樓最后一場教拳時,曾經(jīng)說過,你那狗屁師父,習(xí)武資質(zhì)稀爛,還敢練拳懈怠,分心去練什勞子的劍術(shù),老夫這一身武學(xué),只靠陳平安一人發(fā)揚光大,多半不頂事,懸得很,所以你這個當(dāng)他徒弟的,也別閑著,不能偷懶了,武夫練拳與治學(xué)相通,簡單得很,不過就講個“三天皆勤勉”,昨天今天明天!所以你裴錢離開竹樓后,得提起那么一小口心氣,以后要教浩然武夫,曉得何謂……天下拳出落魄山!
遇見師父,她的人生,就像是天寒地凍的冬天,有人從天上,載得春來。
寧姚走到裴錢身邊,以劍氣隔絕出一座小天地,輕聲問道:“既然成為了劍修,這是好事,為什么不跟你師父說?”
裴錢赧顏,心虛道:“師父總說貪多嚼不爛,而且我也沒覺得自己有什么練劍的天賦。”
所以這些年,裴錢一直沒有去練劍,始終遵守自己與崔爺爺?shù)哪莻€約定,三天皆勤勉,練拳不能分心。畢竟那套瘋魔劍法,只是小時候鬧著玩,當(dāng)不得真的。
寧姚笑道:“那我就先不跟你師父說此事。”
裴錢使勁點頭。
寧姚問道:“你那把本命飛劍,取好名字了嗎?”
裴錢漲紅了臉,搖搖頭,只是心念一動,祭出了一把飛劍,懸停在她和寧姚之間,長約三寸,鋒芒畢露。
其實名字是有的,只是裴錢沒好意思與師娘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