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是那次差點一語道破天機,讓陸臺受傷不輕。君倩作為文圣一脈的弟子,得領(lǐng)情。
袁瀅問道:“你就是白也?”
白也點點頭。
袁瀅又問道:“你咋個戴了個虎頭帽?”
白也面無表情,轉(zhuǎn)頭望向江上。
袁瀅小心翼翼補了一句,“好看得很哩。”
劉十六忍住笑,提醒道:“小姑娘,你就別提這茬了。先忍住,至少等我和白也走了,再跟陸臺好好聊這個?!?/p>
袁瀅眨了眨眼睛,輕聲道:“真的很搭嘛。”
劉十六沒有久留,與陸臺閑聊幾句,就和白也離開涼亭,繼續(xù)遠游。
帶著袁瀅返回酒樓,陸臺回了自己院子,關(guān)上門后,坐在臺階上,怔怔出神。
在幾年前,陸臺就在院子里堆了個雪人,一年到頭都不化雪。
陸臺后仰倒去,雙手作枕頭。
當(dāng)年在桐葉洲那邊,陸臺為了與陳平安道破天機,代價何止是道心不穩(wěn),是差點當(dāng)場崩潰,而且陸臺當(dāng)時依稀看到了陳平安身后,站著一位身形縹緲的存在,唯見一雙金色眼眸,就那么居高臨下,看著螻蟻一般的陸臺。那就像是陳平安身上某個“一”的大道雛形,可能是來自萬年之前,可能是來自萬年之后,天曉得,天曉得!
真正的持劍者
酒泉宗邊上的那座城池,人頭攢動,熙熙攘攘,比云紋王朝的京城還要熱鬧幾分,多是些煉形未全的下五境妖族修士,除了賣酒,飲酒之輩,幾乎都是外鄉(xiāng)來這邊做酒水買賣,或是來此游歷的,大大小小的酒樓酒肆,很像早年的劍氣長城,得錢即覓酒,醒時杯前坐,醉后桌底眠。
蠻荒天下的宗門底蘊如何,一目了然,就看“人”有多少。不過酒泉宗自身沒什么實力,明里暗里,都遠遠不如仙簪城,宗門里邊就兩位上五境修士,一個每天想著讓賢的仙人老宗主,一個打死都不愿意繼承宗主的玉璞境掌律祖師,其余宗門上下譜牒修士無論男女,幾乎都是精通釀酒又喜好飲酒的酒鬼,真真正正,一輩子都算泡在酒缸里了。
來此做客的齊廷濟習(xí)慣性小酌慢飲,陸芝卻是大碗豪飲,喝了個滿臉通紅。
先前齊廷濟專門挑了兩款被阿良說成是口糧酒的酒泉宗佳釀,與陸芝一人一壺,價廉物美。
阿良每次偷偷游歷蠻荒,都會來酒泉宗這邊廝混幾天才肯返回,不醉不歸。
陸芝伸出大拇指,擦了擦嘴角,“在劍氣長城那么多年,其實也沒怎么特別開心,或是特別傷心的時候?!?/p>
有人說過,喝酒這件事,要么大怒大欲并大醉,要么大喜大悲共酩酊,才能喝出真正的酒水滋味,才讓讓人生愁腸與天地相通。
齊廷濟笑道:“所以你沒有真正喝酒醉過,是個不小的遺憾。很期待以后在龍象劍宗,讓我見到一次陸芝的醉態(tài),罵天罵地也可以,哭得稀里嘩啦更好?!?/p>
陸芝搖搖頭,不覺得自己會喝得這么失態(tài),看了眼齊廷濟,“你好像真的心甘情愿在浩然天下落腳了?!?/p>
劍氣長城劍修中,歷來不缺俊男美女,眼前這位老劍仙,肯定得算一個。
齊廷濟給出了那個答案:“在我看來,一座浩然天下,猶如一人身軀,心腹充實,四肢雖病,終無大患,而且每次病愈,就是一種壯大。所以那邊本就適合開宗立派,開枝散葉,再說了,以后我們還會有下宗,比如蠻荒天下和五彩天下,各建一座。經(jīng)營家族也好,擴大宗門也罷,跟一個人悶頭修行,截然不同?!?/p>
陸芝一聽這些正經(jīng)事就煩,就又提起酒碗,仰頭一飲而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