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斂帶著笑意,喃喃道:“驛柳黃,溪漲綠,人如青山心似水。青山矗立直如弦,尚有來龍去脈,人生孤立,心不在焉,何其傷也?!?/p>
岑鴛機(jī)只是聽著便有些淡淡的傷感。
朱斂轉(zhuǎn)頭笑道:“元寶是喜歡曹晴朗的,對吧?”
岑鴛機(jī)忍住笑,點頭道:“她很喜歡曹晴朗,就是不知道怎么開口。反正每次曹晴朗在門口那邊看門翻書,元寶都會故意加快腳步,匆匆轉(zhuǎn)身登山練拳?!?/p>
朱斂繼續(xù)道:“那么元來那小子偷偷喜歡你,你是不是偷偷知道?”
岑鴛機(jī)微微臉紅,“知道是知道,可我不喜歡他啊?!?/p>
朱斂放下蒲扇,輕聲道:“觀海者難為水,癡心者難為情吶。”
“男女情愛之苦樂,不過是意中人變成了憶中人,或是心上人變成了枕邊人?!?/p>
在岑鴛機(jī)這邊,即便是一樣的話,從朱老先生和鄭大風(fēng)嘴里說出,就是大不一樣的意思。
一個是久經(jīng)滄桑的和藹老者,一個是管不住眼睛的下流胚子,幸好鄭大風(fēng)還算有賊心沒賊膽,從不對她毛手毛腳。
岑鴛機(jī)突然說道:“山主又出門遠(yuǎn)游了?!?/p>
朱斂嗯了一聲,緩緩道:“一人忙碌,世道就能得閑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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騎龍巷兩座鋪子的掌柜伙計,人數(shù)越來越多。
壓歲鋪子代掌柜石柔,綽號阿瞞的周俊臣,前不久還多出一個名叫箜篌的白發(fā)童子。
隔壁草頭鋪子的代掌柜,目盲老道士賈晟,龍門境的老神仙。除了一對師徒,趙登高和田酒兒。又來了個名叫崔花生的少女,自稱是崔東山的妹妹,差點沒把陳靈均笑死。
陳靈均今兒在行亭那邊跟白老弟嘮嗑完畢,就一路晃蕩到小鎮(zhèn),大搖大擺走入壓歲鋪子,大笑著招呼道:“箜篌老妹兒!”
被陳靈均昵稱一聲老妹兒的箜篌,也就是那位貌若稚童的飛升境化外天魔,歲除宮吳霜降的道侶。
白發(fā)童子暫時還是落魄山的外門雜役弟子,在這邊鋪子打雜幫忙。
它給自己取了個化名,就叫箜篌。
可是陳靈均哪里知道這個年少白發(fā)的可憐矮冬瓜,是個什么境界,又有什么身份背景,靠山是誰。
只知道是自家老爺在游歷路上撿來的小丫頭片子,陳靈均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,裴錢和小米粒被老爺帶回小鎮(zhèn)的時候,都沒啥境界。
這會兒白發(fā)童子背對著陳靈均,嘴里邊正叼著一塊糕點啃,兩只手里邊拿了兩塊,眼睛里盯著一大片。
忙著呢。
沒空搭理那個咋咋呼呼的青衣小童。
阿瞞看著那個只比監(jiān)守自盜稍好點的白發(fā)童子,孩子頗有怨氣,都不當(dāng)小啞巴了,“吃吃吃,就知道記賬記賬,記個錘兒的賬。就她那點薪水,什么時候能夠補(bǔ)上窟窿,山主又是個光有錢不大氣的,隔三岔五就喜歡來這邊查賬,到最后還不是我們掌柜難做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