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當初在小鎮(zhèn)酒樓那邊,跑路之前,還不忘拿起手中柴刀往那具尸體身上擦拭了一下血跡。
其實當初那撥同鄉(xiāng)沒有趕他走,也沒有埋怨他亂kanren,闖下大禍。
大概是因為這個一起長大的愣子,打架下手最重,還喜歡沖在最前頭。
但是當少年看到了他們眼中的心虛,害怕和膽怯,就覺得挺沒勁的。
要是馬苦玄一行人沒出現(xiàn),他也就繼續(xù)跟著同鄉(xiāng)們廝混了,畢竟他也沒其他地方可去。
可既然馬苦玄當時說了,可以跟他上山當神仙,柴刀少年就想知道什么叫神仙。
高明好奇問道:“老馬,你跟陳平安不是同鄉(xiāng)嗎,怎么就較上勁了?你說你招惹誰不好,偏要惹他?!?/p>
馬苦玄抬起雙手,抱住后腦勺,瞇眼笑道:“同齡人當中,好像就我勝過他兩場?”
少年抬頭贊嘆道:“那老馬你很可以啊,也算曾經(jīng)風光過了。”
馬苦玄指了指余時務,“不過如今真正讓陳平安忌憚的人,是你們的余師伯祖?!?/p>
獨自一人,三份武運。
真正意義上的神靈庇護。
余時務看著那幾個晚輩,搖頭笑道:“你們還真信???”
婢女數(shù)典和弟子忘祖將信將疑。
唯有柴刀少年點頭道:“信,咋個不信?!?/p>
余時務一笑置之,轉(zhuǎn)頭望向南邊。
在他眼中,天下一切有靈眾生,生死皆如螻蟻,卻美如神。
中土文廟,功德林一處山水秘境內(nèi),劍修劉叉,從一個橫行蠻荒天下的大髯豪俠,變成了一個癡迷垂釣的釣魚人。
釣魚這種事,確實容易上頭。
劉叉垂釣的講究越來越多,魚竿魚簍就不提了,此外選擇釣位,魚鉤魚線,釣底釣浮,餅餌養(yǎng)窩,原來都是有學問的,如今劉叉“道法”精進無數(shù),門兒清。
當然前提是劉叉刻意壓制修為,以凡俗夫子的眼力、氣力在此垂釣,不如此,釣魚就沒有半點樂趣可言了。
今天漁獲頗豐,劉叉給自己煮了一鍋魚湯,先前跟文廟那邊討要了一些柴米油鹽,打算再買些魚苗,投放入湖,文廟要是這都扣扣搜搜,那劉叉就花錢買,魚苗錢和路費一并出了。
舊王座大妖仰止,被囚禁在一片人煙罕至的火山群,相傳曾是道祖一處煉丹爐。
一個荊釵布裙的婦人,姿色平平,突然在臨水靠山的僻靜地方,開了一座酒鋪,平時連個鬼的客人都沒有,她也無所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