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兩沉默起來。
蘆鷹試探性問道:“陳劍仙,你真是那個隱官啊?”
這種事情,哪怕再千真萬確,還是讓人會覺得匪夷所思。
一個出自寶瓶洲的外鄉(xiāng)人,按照推算的話,到劍氣長城那會兒,身邊這位當(dāng)時還是個年輕人,怎么就成了劍氣長城的那么個“大官”。
陳平安笑道:“不然?”
蘆鷹開始醞釀措辭,緩緩說道:“隱官大人,我來桃葉渡之前,在金頂觀那邊,前不久翻到了一封來自皚皚洲的山水邸報,說那兩本印譜,正是出自隱官大人的手筆,所以……能不能送我一本印譜,當(dāng)然了,若是印章,就更好了,我一定好好珍藏,當(dāng)個傳家寶,雖說我至今一直沒個正式的山上道侶,暫無子嗣,但是這種事情,稍稍加把勁,終究不難的……”
蘆鷹當(dāng)年就是奔著與黃庭結(jié)為道侶去的,結(jié)果倒好,差點砍死自己。問題是那個小娘們,不地道,開打之前,以及斗法期間,愣是不說自己來自太平山。若是早知對方身份,蘆鷹別說招惹黃庭了,見了她就走,走慢了就當(dāng)自己沒腦子。那會兒的桐葉洲,是公認的惹誰都別惹太平山修士。
雖說山中道侶生下的那類“仙家后裔”,未必一定成材,可只要是能夠不靠神仙錢就能自主修行的家伙,往往資質(zhì)超乎常人。
比如小龍湫的那個令狐蕉魚,還有白龍洞許清渚的那個嫡傳弟子馬麟士,以及他們掌律祖師的嫡孫尤期,修道資質(zhì)就都極好。
結(jié)果說著說著,蘆鷹發(fā)現(xiàn)隱官大人朝自己斜眼看來。
蘆鷹立即閉嘴。
懂了,拍馬屁拍馬蹄上了。
自己這不是想要找個角度刁鉆的馬屁嘛。
以這位隱官大人的顯赫身份,會缺那些功力尋常的溜須拍馬?
看來是自己想錯了。
得到小陌的心聲言語,陳平安站起身,抬了抬手中旱煙桿,以煙霧在空中指指點點,凝聚出十二字,“就當(dāng)是送你了。”
原來是府尹大人姚仙之又趕來了這邊。
在陳平安屋子那邊,姚仙之見面就笑道:“陛下已經(jīng)答應(yīng)了,雞距筆這樁買賣,咱們大泉王朝可以跟仙都山合伙做!”
其實一開始不是這么說的,皇帝陛下在一天清晨時分,退朝后就微服出宮,到了姚府,她與爺爺一番談心之后,就找到了在門口那邊候著的姚仙之,皇帝陛下其實當(dāng)時聽到此事,毫不猶豫就直接拒絕了此事,而且臉色還不太好看,只是不知為何,她在回宮之前,改口了,說此事可行。
陛下當(dāng)時揉了揉眉心,再補了一句,說國庫缺錢。
不過這些家事,姚仙之就不與陳先生多說什么了。
皇帝陛下終究是女子,女人心海底針,他一個糙老爺們,怎么猜,自己又不是陳先生。
而別處宅院內(nèi)的那個蘆鷹,看著那些漸漸消散的煙霧文字,反復(fù)讀了兩遍,老修士由衷覺得意味深長,沉默片刻,驀然一拍膝蓋,高聲叫好。
“靜思敬事警世,休道修到修道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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返回仙都山后,陳平安繼續(xù)出門北游,留下曹晴朗,只帶了裴錢和小陌,做客小龍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