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陌猶豫了一下,沒有去往那邊。
既然那鐘魁是自家公子的朋友,那就信得過。
裴錢憂心忡忡。
崔東山驀然一抖雪白袖子,祭出一把金色飛劍,好似麥穗,去勢如虹,劍光在空中急劇流轉(zhuǎn),迅速畫出一個巨大的金色圓環(huán),瞬間便將那份異象好似圈禁起來,不至于對外泄露天機。
庾謹眼皮子打顫,這個叫崔東山的白衣少年,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仙人,還是劍修?
所以庾謹小心翼翼道:“些許誤會,不如就隨風(fēng)消散了吧?”
慘也苦也。天底下有比自己更命途多舛的可憐鬼嗎?
事事難上難,時時人下人。
與仙簪城烏啼同樣是鬼仙,庾謹聽鐘魁說過一事,烏啼上次在蠻荒天下現(xiàn)身,還是與師尊瓊甌聯(lián)手,跟蠻荒舊王座之一的搬山老祖朱厭打了一架,賠錢了事,還搬出了開山祖師,與朱厭求情,才算保住了仙簪城。
只是庾謹如何都想不到,眼前這個叫小陌的,卻是曾經(jīng)追殺同為舊王座之一的仰止,然后朱厭聞訊趕來,馳援仰止,小陌才收劍撤離。
小陌伸手抓住胖子的胳膊,笑問道:“姑蘇前輩,咱倆不如揀選一處僻靜地界,切磋切磋?”
胖子冷哼一聲,嗤笑不已,“稍等片刻?!?/p>
然后轉(zhuǎn)頭望向鐘魁,咳嗽幾聲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發(fā)出殺豬一般的嚎叫,震天響與鐘魁喊話道:“鐘兄救我一救!”
小陌只得松開手,放棄將這頭鬼物請入一座“醉鄉(xiāng)”飛劍天地的念頭。
說好了練練手,結(jié)果對方一言不合就躺在地上,等著鞋底落在臉上。
小陌對付這樣的混不吝,還是江湖經(jīng)驗不太夠。
胖子揉了揉胳膊,眼神哀怨,“小陌先生,好大力道?!?/p>
大丈夫能屈能伸,些許臉皮算什么。
裴錢揉了揉眉心,對這個胖子有點刮目相看,一看就是個走江湖餓不著的。
崔東山開始對這個胖子順眼幾分了,是個人才。
自己得找個機會,說服庾謹去中土文廟那邊撒潑打滾,一哭二鬧三上吊,好歹讓文廟歸還那處修道之地,再讓庾謹擱置在仙都山這邊,仙都山可以代為看管,庾謹只需要定期交給青萍劍宗一筆神仙錢,萬事好商量。
只是鐘魁根本沒有理睬庾謹,一門心思都在勘察陳平安的魂魄,片刻后,皺眉問道:“既然如此,為何不一直留在劍氣長城?”
陳平安的三魂七魄,果然有大問題。
使得陳平安離開劍氣長城這一處合道所在,就要時時刻刻消磨精氣神,就像一筆買賣。
也虧得是止境武夫的體魄,血氣充沛,筋骨雄健,能夠滋養(yǎng)精神,再加上劍修的本命飛劍,能夠天然反哺體魄,如果陳平安只是個遠游境武夫,早就皮包骨頭、形神枯槁了。
鐘魁曾經(jīng)見過文廟那邊的一幅畫像,城頭之上,一襲鮮紅法袍,拄刀者身形模糊,再不是什么血肉之軀,就像由千萬條絲線組成,縱橫交錯,在鐘魁看來,那叫一個……慘不忍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