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條霞身邊有個中年相貌的男子,坐在一條常年隨身攜帶的竹凳上,腰系一只小魚簍,在外人眼中,一輩子都在古戰(zhàn)場遺址游蕩,既不與人問拳,也不與人接拳。此人腰間那只魚簍,卻不是龍王簍,而是一件在山巔被譽為“游仙窟、無底洞”的至寶,傳聞能夠同時飼養(yǎng)數(shù)以萬計的陰靈、鬼物。
因為這位純粹武夫,太過與世隔絕,不知姓名,
只有一人,在酒桌上與旁人說漏嘴了,將其稱之為“老芝”,是青山神夫人的“天字號”愛慕者,那種都不敢遠遠看她一眼、只看遠遠想她一輩子的癡情種。
還有皚皚洲雷公廟一脈的師徒,沛阿香和柳歲余。北俱蘆洲的王赴愬。桐葉洲武圣吳殳。皎月湖首席客卿,殺青。
此外還有不少頂尖宗門、十大王朝的供奉,人數(shù)總計得有個小二十號。
只是裴杯,宋長鏡,李二,當(dāng)時都沒有到場。
年輕一輩,曹慈,鄭錢,郁狷夫,也未出現(xiàn)。
當(dāng)然有聊李二的拳腳,老莽夫王赴愬有過一個“老成持重”的結(jié)論。
畢竟當(dāng)時只有他,真正與李二問過拳。
“李二拳不重腳不快,一般般。”
皚皚洲劉氏的那個“不輸局”,半數(shù)山巔武夫都有押注,當(dāng)然全是押曹慈在將來五百年之內(nèi)不輸拳。
其實純粹武夫,壽命遠遠遜色于練氣士,即便是一位已經(jīng)登頂?shù)闹咕澄浞颍炼嘁膊贿^是三百歲。
但是也有例外,比如張條霞,或是桐葉洲黃衣蕓之流。
這也是張條霞作為裴杯崛起之前,作為天下武夫的頭把交椅,而且一坐就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千年之久,可老人卻不愿與人問拳多年的理由,張條霞就只是閑云野鶴一般,只是癡迷釣魚,道理很簡單,在老人自己看來,身為純粹武夫,竟然舍不得死,便是一種最大的不純粹了。
只有玄密王朝的太上皇郁泮水,和一個自稱“周靠山”的冤大頭,不把錢當(dāng)錢,分別砸下五百顆和一千顆谷雨錢,竟然押注曹慈會輸。
可等到那個年輕隱官,就在鴛鴦渚那邊,眾目睽睽之下,與仙人云杪大打出手,再在功德林那邊,一場驚世駭俗的青白之爭,出手之刁鉆,令人嘆為觀止。
于是有人就開始犯嘀咕,不料皚皚洲劉氏那邊給了句,已經(jīng)封盤了。
相傳這個賭局,坐莊的皚皚洲劉氏,零零散散,先后聚攏了差不多四萬顆谷雨錢,一賠二。
故而不少山上老修士,還有一大撥大王朝的帝王將相、豪閥家主,對待押注一事,都當(dāng)是為師門、或是為嫡傳弟子、為國庫,存筆錢吃利息了,雖說收賬晚,得耐心等個五百年,但是旱澇保收嘛,注定穩(wěn)賺不賠啊。
皚皚洲劉氏這塊金字招牌的信譽,還是很結(jié)實很牢靠的。
有好事者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,難道這個不輸局,劉聚寶這個財神爺,就是早早奔著曹慈會輸去的?
退一萬步說,就算真有誰勝過了曹慈,皚皚洲劉氏也是大賺的,以劉聚寶那種錢生錢、利滾利的速度,就算最后一賠二,一樣不怕。
果然天底下就沒有劉聚寶會賠錢的買賣。
在那大瀆龍宮遺址內(nèi),在李鄴侯三人離開后,美婦人脫了靴子,坐在岸邊,將雙腳浸入荷塘水中,輕輕蕩漾起漣漪,宮艷想起之前的那場對峙,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,如何都想不明白當(dāng)時那個黃帽青鞋的青年,是如何同時找出他們所有人的隱匿蹤跡,尤其是身為仙人境、且極為精通遁法的玉道人,諸多手段,剛好都被一縷縷劍氣精準(zhǔn)找出痕跡,一一針對。
魁梧漢子說道:“是憑借心聲?”
宮艷搖搖頭,不太像,何況他們幾個,又不是剛剛下山歷練的雛兒,分身之時,皆會極其小心,屏氣凝神。
何況聆聽修士心聲一事,又不是誰都能做到的,就像山下的凡俗夫子,自然聽不見他人的心跳聲。在山上,修士對修士,也是差不多的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