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鶴步入酒肆,抬手捂住鼻子,微微皺眉,老山神拿袖子擦了擦桌面,甘州剛要率先落座,就被龔新舟連忙伸出腳,踩在少女腳背上,少女一陣吃疼,只得繼續(xù)站著。
梅鶴也不正眼瞧那些轄下精怪,神色淡然道:“換個地兒喝酒去。”
酒肆里邊的三張酒桌,好不容易頭回坐滿客人,結(jié)果那幫酒鬼如獲大赦,趕緊快步逃離酒肆。
梅鶴與龔新舟、甘州說了些官場話,然后就轉(zhuǎn)頭望向那個沽酒婦人,笑問道:“景行道友,就沒想過在這邊尋一處靈氣稍好的道場,開辟府邸?”
天下名山大川,靈氣充沛的形勝之地,被宗門仙府占去一半,又被寺廟道觀占去兩成,再被山水神靈占據(jù)兩成,這才有了那個千金難買小洞天的說法,不成氣候的散修之流,找個能夠稱之為道場的好地方,何等不易。
這個來歷不明的婦人,在梅鶴看來,就是個希冀著在此結(jié)丹的野修,如果她有此意向,那么梅鶴此次出游,隨身攜帶了一幅堪輿圖,還幫忙朱批圈出幾處,可以供她選擇。自己已經(jīng)很給她面子了,一個尚未結(jié)丹的龍門境練氣士,自己卻是堂堂府君,等同于一位金丹地仙,坐鎮(zhèn)山河,那么對方只要不是劍修,就是條龍也得盤著!
見那婦人笑了笑,卻未言語,梅鶴便取出一只瓷瓶,擰開蓋子,花香撲鼻,嗅了嗅,笑問道:“這兩位是?”
仰止這才開口說道:“是我的兩個山上朋友,一位姓陳,一位道號青同,都不是本地人士。”
陳平安笑著搖頭道:“不算朋友,討債來了?!?/p>
仰止臉色如常,心中卻很后悔當(dāng)初這家伙宰了離真,獨(dú)自站在戰(zhàn)場中,手持一劍,劍尖指向他們這些舊王座,自己那會兒沒有隨便伸出一根手指碾死他。
此刻仰止已經(jīng)有意遮掩自身心境氣象,陳平安自然就無法再聽到那種所謂“心弦震動如打雷”的心聲了。
“這個景行,別看她穿著樸素,其實家底頗豐,很有錢的,要是梅山君愿意?!?/p>
陳平安抬起一只手掌,在脖子那邊晃了晃,“事成之后,咱倆可以五五分賬?!?/p>
那少女河婆張大嘴巴。
這個外鄉(xiāng)人,咋個這么兇啊。
這種sharen越貨的勾當(dāng),都能說得如此正大光明的?
老山神更是泥塑木雕一般,心中叫苦不迭,我不會被sharen滅口吧?
梅鶴看了眼那個說話不著調(diào)的青衫客,笑了笑,看在那個“梅山君”稱呼的份上,自己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。
梅鶴也懶得繼續(xù)與那婦人兜圈子,直奔主題,不給對方裝傻扮愣的機(jī)會,“景行道友,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,結(jié)丹一事,可是要消耗一地山水氣運(yùn)的?!?/p>
仰止說道:“結(jié)丹?天底下有兩顆金丹的地仙嗎?”
不曾想陳平安馬上跟上一句極有拆臺嫌疑的言語,“還真有?!?/p>
仰止倒是不介意陳平安的言語,只是好奇問道:“誰是?”
這可比一位劍修同時擁有三四把本命飛劍還要稀罕了。
文廟那邊,儒家圣賢的本命字。白玉京的某些天仙道士,神靈庇護(hù)。還有佛家羅漢的一尊金剛不敗之身……
但是仰止還真沒聽說過哪位練氣士,能夠一人擁有兩顆金丹。
青同欲言又止,只是不好泄露天機(jī),便搗漿糊一句,“確實有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