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,崔東山覺得自己先生的境界不夠高,是好事情了。
只是一個沒忍住,崔東山又開始罵那仰止是蠢貨,這就咬餌,自投羅網(wǎng)了?!
這不是自己跳上砧板是什么?
還是說依仗著文廟規(guī)矩,以及脫離戰(zhàn)場之外,便篤定先生不敢出手?
難道說,禮圣是有意為之?
是與那個鄒子的一個賭局?
舊大淵王朝境內(nèi),一處處原本鬼氣森森的戰(zhàn)場遺址,如今已經(jīng)變得天清氣朗。
暮色里,一位斜挎棉布包裹的青衫老人,緩緩走入城門口,此地是州郡治所同城,老人視野所及,還是與先前所到之處景象無異,斷壁殘垣,了無生氣。
老人望向城隍廟遺址那邊,小有意外,莫不是城內(nèi)已經(jīng)有了新任城隍爺?就打算去那邊看看。
老人這輩子一直在走江湖,直到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那天,好像也沒走太遠(yuǎn)。
前不久,老人找到孫子宋鳳山和孫媳婦柳倩,說自己想要去南邊的桐葉洲瞧瞧。
宋鳳山和柳倩怎么勸說也不管用,只得由著老人單獨一人,跨洲游歷。
至于老人為何突然有此意,他們兩個晚輩,心知肚明,得怨那個山神祠建在分水嶺的韋蔚,這位山神娘娘,寄了一封密信到竟陵山祠廟這邊,與自認(rèn)為是她閨中好友的柳倩,主動說起了那位陳劍仙的落魄山,即將選址桐葉洲作為下宗一事,反正就是一封飛劍傳信的小事,還能白得一份人情,柳倩再怎么說,如今也是朝廷正統(tǒng)封正、納入禮部山水譜牒的同僚。
其實夫婦二人很清楚,爺爺曾經(jīng)真正想要去游歷的,是北邊的那個北俱蘆洲,以及那個擁有渝州的西北流霞洲。
前者是年輕時候就想去,那會兒的梳水國武學(xué)宗師,總覺得江湖劍客與山上劍修,沒什么兩樣,如果真有區(qū)別,一去便知。
后者是宋雨燒老了之后想去,反正兩個地方,都很想去,又都始終不曾去過。
宋鳳山當(dāng)然不放心爺爺去那桐葉洲,浩然九洲,就數(shù)此地,昔年被蠻荒天下妖族糟蹋得最狠,如今山上山下最不太平。
上次陳平安已經(jīng)帶著道侶寧姚,主動拜訪竟陵山了,還喝了頓酒,只是要著急趕路去往彩衣國,就沒住下。
宋雨燒也沒臉挽留年輕人,仗著年紀(jì)大,倚老賣老,要不得。年輕人肯忙事業(yè),忙大事,很好,游手好閑就不像話了。
至于這次落魄山下宗慶典,沒有邀請自己,宋雨燒沒覺得有什么,老人毫無芥蒂,那些山上的風(fēng)光,一介江湖武夫,有什么好摻和的,況且那小子的下宗還不在寶瓶洲,山水迢迢,多半是嫌自己老了嘛,走不動道了,吃不得辣喝不動酒了。
臭小子。
下次見面,別想我有好臉色。
如今城內(nèi),活人有十幾個。
為首的,是個披甲佩刀的壯漢,一個假裝是五境的六境武夫,叫洪稠,漢子與那與婦人汪幔夢,是一雙露水鴛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