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種賭局,不能跟先生賭,也不能跟大師姐賭,尤其是大師姐,估計能讓他這個小師兄直接哭窮。
汪幔夢已經(jīng)滿頭汗水,一位洞府境修士,竟是有些頭暈?zāi)垦A?,顫聲問道:“湊夠了嗎??/p>
崔東山笑道:“夠了,早就夠了?!?/p>
汪幔夢目瞪口呆。
崔東山掏出一顆谷雨錢和四顆小暑錢,一起丟給汪幔夢,笑道:“多出的那顆小暑錢,算我送姐姐的。”
汪幔夢頹然靠著椅背,實在是心神疲憊。
崔東山笑道:“要不然再算上天下大瀆、山岳、仙府門派的名稱?只要湊足八千顆棋子,我就再送給姐姐一顆谷雨錢?!?/p>
汪幔夢臉色微白,搖搖頭,“想不動了?!?/p>
崔東山笑呵呵道:“比神仙打架累多了?”
汪幔夢擦了擦額頭汗水,有氣無力,勉強擠出一個笑臉,都已經(jīng)不樂意開口說話了。
崔東山揮了揮袖子,兩罐棋子都憑空消失。
汪幔夢掙錢不少,他崔東山也就未必掙錢少了,這些棋子承載的內(nèi)容,等到將來開鑿大瀆,是有用處的。
要說潛入他人心扉和心湖,仔細(xì)翻檢他人記憶,崔東山當(dāng)然信手拈來,熟門熟路,只是不如汪幔夢這般主動全盤托出,竹筒倒豆子一般,嘩啦啦倒入棋罐中,來得完整。
崔東山雙手籠袖,“汪幔夢,以后要多讀書啊。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可以折算成實打?qū)嵉恼娼鸢足y了。”
汪幔夢攤開手掌,怔怔看著那五顆神仙錢,她抬起頭,嗓音沙啞問道:“崔東山,你是譜牒修士,對吧?”
崔東山點頭道:“早就說了啊,我是一宗之主。”
其實崔東山多給的那顆小暑錢,只是因為汪幔夢無意間提到了自家先生,當(dāng)學(xué)生的,賊高興,很開心。
汪幔夢攥緊手,問道:“你不會要回去吧?”
崔東山倒抽一口冷氣,好問題!
要不是先生就在附近,崔東山還真不介意全部收回去。
崔東山擺擺手,“趕緊收起來,省的我反悔。”
汪幔夢喃喃道:“今夜就像做夢一般?!?/p>
崔東山轉(zhuǎn)身靠著椅把手,望向屋外大雪,輕聲道:“一個人,如果連做夢都不敢了,得多苦啊。昔去花如雪,今來雪如花,良辰美景總不虛設(shè),如何安頓無限心。可能我們都與這個世界,有過情人一般的繾綣,互為仇寇一般的怒目相向,聾子與瞎子一般的自說自話,無話可說之人與不可言說之人,相對而視,啞口無言。”
汪幔夢聞言唯有默然。
崔東山沉默片刻,轉(zhuǎn)過頭,埋怨道:“唉,都不曉得喝個彩,鼓個掌啊,哪怕點個頭都么的,半點不捧場。”
汪幔夢剛想說句心里話,崔東山已經(jīng)伸長脖子往外邊一瞧,咦了一聲,“群賢畢至。這么熱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