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經的龍武大將軍唐鐵意,走了一趟南苑國,返鄉(xiāng)后,北晉國皇帝很快就禪讓唐鐵意,后者搖身一變,坐上了龍椅,據說這里邊很是有些曲折故事,因為當年在那南苑國京城,唐鐵意本想叛出北晉的,結果那邊的老皇帝魏良竟然退位了,魏衍登基,公主魏真又不愿嫁給唐鐵意,總之就是在南苑國那邊碰了一鼻子灰,唐鐵意回到了北晉國,一發(fā)狠,在邊境起兵,揮師北上,率領大軍壓境京城,北晉國便改朝換姓了。
鐘倩問道:“是人是鬼,是神是仙?”
如今世道古怪了,什么奇人怪事都一股腦兒冒出來,好像轉折點,就是那場十人之爭,沒過幾年,書上那些神神怪怪的說法,都成了真。漢子這些年單槍匹馬走南闖北,就遇到過不少匪夷所思的古怪,準確說來,是怪而不古吧。
那女子始終坐在馬背上,瞇眼而笑。
鐘倩最看不慣這個,冷笑道:“狐貍精?!?/p>
沛湘掩嘴嬌笑不已。
來見鐘倩的,正是這位狐國之主和朱斂。
朱斂說道:“年輕人脾氣不要這么沖嘛,作為過來人,給你兩個忠告,寧惹男人,別惹婦人,寧惹忙人,不惹閑人?!?/p>
鐘倩沒好氣道:“別拐彎抹角了,說吧,你們到底是什么來頭?找我做什么?!?/p>
要說捉對廝殺,他如今還真不怵一個唐鐵意,臂圣程元山在內,這些個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古董,還有那磨刀人劉宗,消失的消失,退隱的退隱,每甲子一役的天下十人之爭,這些個屬于上一輩江湖的老家伙們,好像就都不濟事了,丁嬰一死,整個天下,所有風頭都被俞真意和陸臺奪去了,等到這黑白兩道的各自第一人,一個說是飛升,一個隨之消失無蹤,一座江湖,就變得群龍無首,反而冒出了一大撥會仙術的貨色,以及多出些莫名其妙的山神水仙、鬼祟精怪。
就像眼前這個騎馬女子,瞅著就挺像艷鬼的,世俗女子,哪能長得這么好看呢。
老人微笑道:“出門在外,以誠待人,先自報名號,我叫朱斂。至于馬背上這位姐姐,叫沛湘,你方才說她是狐貍精,就當你小子會說話,夸她好看吧?!?/p>
鐘倩皺眉道:“哪個朱斂?”
朱斂笑道:“你覺得最不可能的那個?!?/p>
魁梧漢子雙臂環(huán)xiong,轉頭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,嗤笑道:“你要是朱斂,我就是丁嬰了?!?/p>
眼前這個糟老頭子,與那朱斂唯一相似處,就是身邊跟了個大美人,她的姿色,約莫就是書上所說的傾國傾城?
朱斂當然清楚唐鐵意,還有敬仰樓周姝真,以及程元山之流的江湖老人,在福地武運暴漲的前天下,為何依舊遲遲無法破境,只因為“山河失色”,淪為一幅白描圖,除了極少數例外,所有福地眾生皆淪為魂魄不全的下場,只是局中人對此渾然不覺,此外唐鐵意,其實也偷偷轉去修行術法了,只是武學底子好,境界越高,反成累贅,不如湖山派高君那么船小好轉舵,否則福地第一個金身境武夫,如何都輪不到眼前鐘倩這個晚輩。
鐘倩揮揮手,“別自討沒趣了,為了點賞銀搭上一條性命,不劃算?!?/p>
敢說穩(wěn)贏他的人,連同湖山派掌門高君在內,整座天下,至多一只手。
能夠跟他打上一架再分出勝負的,那就再加上一只手好了。
眼前這個腳步、呼吸都很稀拉平常的老家伙,就算是個隱藏極深的武學宗師,鐘倩再高看老人幾眼,也還是肯定不在十人之列。
結果鐘倩見那老人還是躍躍欲試的模樣,緩緩向前,小心翼翼挪步,搓手道:“我輩習武之人,講究一個風骨凜凜,不切磋切磋就認輸,如何知道勝負,太不像話?!?/p>
先挪步,再站定,消瘦老人一手負后,一手遞掌,微笑道:“來來來,就讓我見識見識北晉國第一大宗師的拳腳分量。”
鐘倩無奈道:“喊你一聲老前輩行不行,趕緊回吧,一大把年紀了,何必趟這渾水。別覺得我脾氣好,就可勁兒得寸進尺,不如我也給你一個年輕人的忠告,年紀大了,就得服老?!?/p>
不曾想那個老家伙信誓旦旦說道:“放心,我是外家拳內家拳兼修的高手,筋骨結實得很,生龍活虎,說句不違心的實誠話,別看我瘦,其實不比你們年輕后生差半點,屁股上烙張大餅,保證小會兒功夫就燙嘴,你要不信,回頭與農家借個灶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