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場名副其實驚天動地的水火之爭,當(dāng)然是最重要的導(dǎo)火索。
因為有靈眾生“供奉”的香火一物,能夠淬煉神靈金身,導(dǎo)致同樣位列五至高的兩尊神靈,大道此消彼長,出現(xiàn)了不可調(diào)和的矛盾,可以稱之為一場亙古未有的大道之爭。
按照青同的說法,那場架的結(jié)果,就是導(dǎo)致“天柱折,地維絕”,整個天道隨之傾斜,繼而使得日月星辰的移動軌跡愈發(fā)明顯,而這就衍生出了后世的許多道脈。同時無數(shù)參戰(zhàn)神靈如流星般隕落大地,遍地火海燎原,生靈涂炭,人間水潦塵埃四起,原本極為完美無缺漏的天道,出現(xiàn)了諸多漏洞。這既是人間大地之上一切有靈眾生的浩劫,同時對于“道士”而言,又是繼“術(shù)法如雨落天下”之后的第二場大機(jī)遇。
白景顯然不信這套說辭,瞥了眼年輕山主,笑道:“真是這樣嗎?”
陳平安笑道:“容我先喘口氣,休歇片刻再趕路?!?/p>
天外御風(fēng),極其消耗練氣士的心神和靈氣,原本地仙修士置身其中,如同溺水,呼吸不暢,堅持不了多久。
所幸這片廣袤太虛,猶有一些散亂流溢的靈氣潮水可供陳平安汲取,不過以陳平安當(dāng)下的御風(fēng)速度,想要返回浩然天下,估計卯足勁,在自身靈氣儲備足夠的前提下,也得花費個把月的光陰。所以等到陳平安調(diào)節(jié)好體內(nèi)的五行本命物和紊亂靈氣,還是需要白景開道、小陌搭把手才行。
三位劍修蹈虛而立,周邊這點靈氣潮水,白景根本瞧不上眼,就像一次撒網(wǎng)只能兜住幾條小魚,費那力氣作甚。
白景笑瞇瞇道:“這次被小夫子親自邀請趕赴天外,山主收益不大,出力不小。”
陳平安謙虛道:“沒有什么功勞,只有些許苦勞,不值一提?!?/p>
白景試探性問道:“跟那白帝城鄭居中和符箓于玄借取的六百顆金精銅錢,當(dāng)真要還嗎?”
小陌聞言揉了揉眉心。
陳平安沒好氣道:“欠債還錢,天經(jīng)地義,哪有借錢不還的道理。”
白景很快就見風(fēng)轉(zhuǎn)舵一句,“對對對,有借有還再借不難,是這么個理兒?!?/p>
本來她還想好心好意與陳山主建言一番,那個白帝城城主,一看就是個難纏至極的主兒,這筆錢肯定得還,倒是那個符箓于玄,能拖就拖,反正沒有訂立字據(jù),以后等他合道十四境再說,躋身了十四境,還有臉跟你陳平安提錢?多拖幾年,說不定就可以用谷雨錢折算了。
“落魄山泉府還有三百顆金精銅錢的盈余,回頭就還給于老神仙,你要是愿意帶著這筆巨款跑腿一趟,我就在這邊先行謝過。”
這么一筆巨款,陳平安實在不放心通過飛劍傳信的方式寄往桃符山填金峰。
道場位于填金峰的符箓于玄,老真人作為桃符山的開山祖師,此山是目前浩然天下唯一一個同時擁有正宗、上宗和下宗的山頭。
總有些吃飽了撐著的野修,喜歡打傳信飛劍的主意。
歷史上有不少承載重要秘寶、書信的跨洲飛劍,就那么泥牛入海,不知所蹤,因此牽扯起很多一筆糊涂賬的山上官司。
白景問道:“山主就放心我獨自游歷中土?不怕我扯起落魄山的一桿旗幟,狐假虎威,在外邊惹是生非?”
陳平安笑道:“只看謝姑娘從北俱蘆洲入境,一路跨洲南游至落魄山的所作所為,可以放心?!?/p>
白景看了眼小陌,要是小陌愿意同行中土神洲,她不介意遠(yuǎn)游一趟,路上喝點小酒兒,醉醺醺,酒是色媒,嘿嘿嘿。
小陌說道:“如今公子受了點傷,我不會擅自離開大驪地界?!?/p>
陳平安突然問道:“方才疊陣所在青道軌跡區(qū)域,附近靈氣潮水還能剩下多少?”
白景立即恍然,難怪陳平安這么烏龜爬爬晃悠悠御風(fēng),敢情是早有一記回馬槍的打算?
只等禮圣他們一行人離開,就好去打掃戰(zhàn)場,收拾殘局?
小陌給出一個大致答案,“歸攏歸攏,相當(dāng)于一位仙人的靈氣儲備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