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浮陽瞇眼道:“事出反常必有妖。程虔這個人最務(wù)實,絕對不會為了天曹郡張氏強出頭。”
程虔是只極有城府的老狐貍,年輕那會兒,就擅長算計,否則當年清靜峰金仙庵,同樣有個金丹地仙,本該是順勢繼承掌門的不二人選,為何是剛剛結(jié)丹沒幾年的垂青峰程虔接任了掌門?
虞醇脂問道:“張筇會不會躲在暗處?”
張筇是天曹郡張氏老祖,也就是劍仙張彩芹的太爺爺,因為前些年在陪都戰(zhàn)場立下的戰(zhàn)功,得到了一塊大驪刑部頒發(fā)的三等無事牌。
要是這個老東西,真舍得不要半點臉皮了,張筇只需懸掛這塊腰牌,大搖大擺登山,就那么翻箱倒柜,四處搜尋玉璽,趙浮陽和虞醇脂還真就攔都不敢攔。只是上次張氏修士攻打合歡山,張筇不知為何,沒有露面。
趙浮陽心情沉重起來,仔細斟酌一番,“實在不行,我親自走一趟潑墨峰。”
虞陣告辭離去,要給符氣安排一個下榻宅邸。
趙胭跟著走出宴客廳,虞陣小聲問道:“老三呢?”
趙胭神色古怪,玩味笑道:“三姐在忙著梳妝打扮吧。”
虞陣就不再多問。
上山一處,地氣神異之地,四周白雪皚皚,卻有一口溫泉,熱氣升騰。
合歡山的三小姐,與一位墜鳶山祠的山神娘娘,在此相互潑水嬉戲,岸邊胡亂堆滿衣裙,各色首飾散亂在地。
她們俱是美人,皮膚白嫩,猶如玉膏凝脂,雙方追逐嬉笑過后,兩具雪白酮體便糾纏在一起,如泣如訴。
溫泉內(nèi)水花翻騰,如兩尾白蛇在水中作胡旋舞。
一個年輕道士蹲在不遠處,伸長脖子,瞪大眼睛,豎起耳朵,嘴上卻默默念叨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聞。
小鎮(zhèn)外與白茅道別后,背劍少年獨自徒步走在夜幕中,來到一棵枯樹下,遙望那座兩山作依偎狀的合歡山。
可惜受限于符箓分身的境界,看不真切,縮地山河與掌觀山河這類地仙神通,都成了奢望。
這也是他先前沒有直奔山腳小鎮(zhèn)的原因,若是遭遇意外,就等于整座大陣前功盡棄,必須盡量不與地仙修士起沖突。
山精-水怪,尤其是蛟龍后裔之屬,其實有兩種成道方式,一種是最為普遍的走水,還有一種相對冷僻稀少,就是“盤山”。
揀選一條靈氣充沛、形勢穩(wěn)固的龍脈,盤踞其中,慢慢煉化山根,汲取天地靈氣和風水土運。
只是這條修煉道路,門檻高,對血脈的要求遠遠多于一般山野精怪。
他望向一處,笑道:“那位不姓柳的姑娘,何必隱匿身形,都是朋友?!?/p>
視野中,先憑空出現(xiàn)那把油紙傘,再緩緩露出一雙繡鞋,最后便是那位無頭女鬼,比起潑墨峰,此刻她身上多了個包裹。
背劍少年笑道:“姑娘一路跟蹤至此,是有事嗎?”
她施了個萬福,摘下包裹再打開,竟是……一顆眉眼清秀的女子頭顱,她將那顆頭顱放在脖頸上邊,這才滿臉道歉道:“先前路上,有一位少年劍仙在,到了小鎮(zhèn)那邊,人多眼雜,始終沒有與陳公子獨處的機會,只得出此下策。公子獨處水井旁時,只因為附近巷弄恰好就是那撥騎卒的落腳地,我還是不敢現(xiàn)身。對了,陳公子,我姓周名楸,木字旁加個秋字的楸,公子直呼其名便是了,是真名?!?/p>
少年笑著點頭,“不知道周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