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伏書院,老蛟程龍舟,大驪王朝披云山林鹿書院的副山長,不過林鹿書院卻并非七十二書院之一,這是文廟歷史上
目擊而道存
陸沉一邊幫人看相,一邊以心聲笑問道:“先前在天外,見著了師兄,關(guān)于那本《丹書真跡》的轉(zhuǎn)贈一事,與師兄聊過了吧?如果談妥了,我就可以免去捎話一事了?!?/p>
陳平安夾了一大筷子腌肉燉筍,點(diǎn)頭道:“聊過了,下次我去桐葉洲,就送去太平山?!?/p>
那本《丹書真跡》,除了所載諸多符箓皆是正宗,崔東山還曾為先生泄露天機(jī),其實(shí)書籍本身的書頁,就是絕佳符紙。
此外李-希圣在書內(nèi)的親筆批注,一千兩百多個文字,若是拿來“煉字”,足可支撐起一座祭祀供奉一千兩百尊道教神祇的羅天大醮。不管是上宗落魄山,還是青萍劍宗,拿來當(dāng)作一座護(hù)山大陣,綽綽有余,落在山巔修士眼中,不敢說如何驚世駭俗,至少當(dāng)?shù)闷稹安凰住倍帧2贿^陳平安自有打算,下次太平山正式舉辦慶典,準(zhǔn)備將這本道書和護(hù)山大陣作為賀禮,贈送給黃庭,好事成雙,也算還上了當(dāng)年老天君贈送太平山劍陣圖紙的一份人情。
畢竟桐葉洲太平山的香火法統(tǒng),便是出自白玉京大掌教寇名一脈。
陸沉轉(zhuǎn)頭問道:“裴姑娘,與你問個事,那兩個孩子,目前有沒有跟貧道的師兄明確師承?”
先前裴錢只說李-希圣要將他們帶在身邊修行,他們是維持舊道統(tǒng),還是更換師承法脈,就很有講究了。
桐葉洲南方的素霓山,譜牒修士苗稼和何洲,一個剛剛躋身洞府境,成了描眉客,一個才是四境劍修,單憑一把飛劍的本命神通,就能困住鐘魁一行人片刻,這要是傳出去,估計都沒人敢信,鐘魁是誰?只說裴錢,止境武夫!何況還有一個從飛升境跌境沒多久的鬼仙庾謹(jǐn)。當(dāng)然陸沉無比確定,困住他們不假,那倆修士若真有歹意,起了殺心,然后付諸行動,只說裴錢一身止境拳意,猶如神明庇護(hù),以那兩修士的孱弱體魄,帶著一身殺意靠近裴錢,肯定近身即死。
不管怎么說,這對小門派出身的師姐弟,都是好造化,大難不死必有后福。應(yīng)了那句老話,法是有緣終到手,病當(dāng)不死定逢醫(yī)。
李-希圣身邊,還跟著一個名為崔賜的“瓷人”書童,后者正因?yàn)樯倌暌阎?,反而不那么愁了?/p>
裴錢停下筷子,搖頭道:“他們好像并沒有與李先生正式拜師入道,最少暫時是如此,至于有無長遠(yuǎn)打算,我就不清楚了?!?/p>
陸沉笑著點(diǎn)頭,“謝過裴姑娘。”
裴錢說道:“陸掌教客氣了,前輩與我家先生是老熟人,任何疑問,晚輩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?!?/p>
陸沉悻悻然而笑。裴錢越是這么講規(guī)矩懂禮數(shù),陸掌教就越是心虛犯怵。
老熟人,這個說法比較巧妙,劉羨陽、董水井他們是你師父的老熟人,杏花巷馬苦玄這種,不還是陳平安的老熟人?
只因?yàn)槟壳瓣懗潦稚嫌幸环菝麊危线叺拿?,都是未來可能會跟隨陳平安一起做客白玉京的修士。
光是落魄山,就有崔東山,妖族真名“鼅鼄”的小陌先生,有較大希望合道十四境的白景,那個來自歲除宮、曾是吳霜降道侶的化外天魔,已經(jīng)躋身仙人境的劍修米裕……朋友里邊,還有龍泉劍宗的劉羨陽,太徽劍宗的齊景龍等……如果再加上裴錢的話,天下事,有了“楔子”便有正文,有了裴錢,意味著純粹武夫這一塊,數(shù)量也會跟著多起來。而每一位有資格跟隨陳平安問道白玉京的武夫,九境根本不夠看,不得是止境起步?
在陸沉看來,不談武道最終成就高低,只說習(xí)武資質(zhì)好壞,青冥天下的鴉山林江仙,閏月峰辛苦,還有這邊的曹慈,裴錢,是第一線的,不足一手之?dāng)?shù)。
此外陳平安,青山王朝女子國師白藕這撥宗師,其實(shí)都要比他們幾個差一點(diǎn)。
陳平安只當(dāng)沒察覺到裴錢與陸沉之間的暗流涌動,問道:“青冥天下那邊,類似合歡山,多不多?”
陸沉點(diǎn)頭道:“茫茫多,數(shù)量遠(yuǎn)勝浩然,蛇蛟盤山一道,在青冥天下還是比較常見的修道路途,走水反而稀少?!?/p>
要說類似墜鳶山和烏藤山這般的“道侶山”,陳平安第一次見著,還是在北俱蘆洲的游歷途中,在渡船上,曾經(jīng)路過金光峰和月華山,前者棲息著一群極難被練氣士捕獲的金背雁,后者有巨蛙盤踞,據(jù)說金背雁和鳴鼓蛙的兩位“老祖宗”,福緣深厚,這些年就跟隨李-希圣修行。
陳平安猶豫了一下,說道:“大驪十二地支當(dāng)中,有女鬼名為改艷,就是京城那座仙家客棧的幕后掌柜,她也是被稱為描眉客的山上畫師,可算苗稼的山上前輩。”
陸沉聞弦知雅意,說道:“回頭貧道就與師兄說一聲,讓苗稼這個不記名弟子,有機(jī)會走一趟大驪京城?!?/p>
如今的儒生李-希圣,畢竟還不是曾經(jīng)的白玉京大掌教,當(dāng)下雖然可以傳授苗稼一些爐火純青的精粹道法,只是這描眉一道,想必李-希圣就是七竅通了六竅,一竅不通了。而那女鬼改艷,即便當(dāng)下境界不高,卻是繡虎當(dāng)年集一國之力栽培出來的“畫師”,定然眼界不低,她手邊很是有幾本高妙道書的。
現(xiàn)在陸沉很好奇和期待一事,將來掌教師兄重返白玉京之時,身邊會有幾個類似金風(fēng)玉露、苗稼何洲的不記名弟子?
粉丸府這邊,只是在酒水里動了手腳,飯菜倒是沒有問題,再就是在裴錢的視野中,各座宴會廳都飄蕩著絲絲縷縷的粉色線條,有一群渺小如細(xì)蠓的飛雀,不知是何種異物,它們身軀虛幻,肆意出入客人的面目七竅,速度極快,拖拽出一條條纖細(xì)的繁密絲線,如織布一般,只說裴錢身邊的白茅,整顆腦袋,此刻就像被包裹成了一只粽子。
裴錢便詢問師父這是何物,不說白茅這樣的鬼物,還有琵琶夫人這樣的精怪練氣士,竟然連一些yin祠神靈都能蒙騙過去。陳平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,還是學(xué)究天人的陸掌教幫忙解惑,才算水落石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