處心積慮,謀劃至今,殊不知千算萬算,趙浮陽如何都算不到閉關(guān)之時,即將正式煉山,卻驚駭發(fā)現(xiàn)墜鳶、烏藤兩山紋絲不動,鐵板一塊。
遠(yuǎn)處石崖那邊,金闕派掌門真人與天曹郡張氏家主,只覺得趙府尊罵得很有道理,設(shè)身處地,換成他們,恐怕也會如此失態(tài)。
陸沉笑呵呵道:“一方罵得理直氣壯,一方被罵得不算冤枉,歪打正著?!?/p>
云海中一條仙槎渡船隱匿蹤跡,那位湘君祖師捎上溫仔細(xì)和老嫗,遙遙使了一門縮地神通,來到合歡山的山門口。
溫仔細(xì)瞧見那棵密密麻麻攢集著蟲子的合歡樹,再抬頭望向山頂趙浮陽那尊氣急敗壞的法相,笑道:“這是鬧哪樣。”
湘君祖師還是沒有與他們說明來意,而且沒有選擇御風(fēng),只是徒步登山。
一個年輕的賬房先生站在桌上,看著那三位道貌不俗的不速之客,賬房先生畏畏縮縮,牙齒打顫,問不出話來。
溫仔細(xì)稍稍放出一身拳意,山路上就響起一陣爆竹聲響,時不時瞥向山頂,隨口問道:“湘君祖師,這么個聲名不佳的金丹野修,反正惡貫滿盈,不如打殺了吧?”
湘君祖師默不作聲,竭力穩(wěn)住道心。
那位昔年只能通過靈飛觀祖師堂所懸畫像瞻仰一二的祖師爺,如今他可能就在山中某地,由不得她不緊張萬分。
至今記憶猶新,在她年幼時,成為親傳弟子后,師尊曹溶
山水有重復(fù)
裴錢密語道:“師父,一玉璞兩金丹。”
因?yàn)樯磉叺倪@個“師父”只是九個分身之一,受限于符箓材質(zhì)的品秩,武學(xué)境界不夠,裴錢就擔(dān)任起師父的耳目了。
陳平安目不斜視,打了個飽嗝,靠著椅背,同樣是用上聚音成線的手段,調(diào)侃一句,“那他們算是名副其實(shí)的過江龍了?!?/p>
裴錢疑惑道:“是云游至此的過路修士?”
陳平安說道:“八成是陸掌教的手筆。”
裴錢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攪屎棍么。
她其實(shí)早就察覺到湘君祖師三人的動靜,他們進(jìn)入粉丸府之初,裴錢就開始留心他們的腳步輕重、呼吸長短,等到三位修道之人出現(xiàn)在環(huán)形宴客廳的一條拐角廊道,即便更換容貌、裝束的障眼法,落在裴錢眼中,形容虛設(shè)。
裴錢只是朝他們掃了幾眼,便瞧見那位上五境女冠的心境景象,頗為奇異,只見一座廣袤無垠、無比空曠的祖師堂,有個身形小如芥子的纖弱少女,望向前方一個巍峨如山岳的道士背影,而這個背影,雙手持香,香火裊裊,宛如直達(dá)天庭,道士正在禮敬唯一一幅祖師掛像,畫像所繪,是個年輕道人。這幅掛像堪稱“巨制”,畫像道士,有頂天立地之威勢,又襯托得那位原本身形若山岳的道士無比渺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