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靈靖心情復雜。
只希望別是史書上的那個讀書人。
關于此人,后世史書的評論都很極端,各執(zhí)一端,褒貶不一。
但是吳靈靖讀書多,而是一向讀書有自己的見解,如果讓他來評價此人,可能會比較嚇人,只有一句話。
自從禮圣改制失敗之后的上古以降,經(jīng)過此人率領一萬儒士編撰史書,風靡天下,浩然文脈道統(tǒng),就此一變,面目全非。
吳靈靖瞇眼,輕輕嘆息一聲,袁先生何必如此,豈不是陷我于不仁不義的境地?
只是他心中難免又有疑惑,文廟當初為何不管此事?
今日之袁天風,意欲何為?
由龍州改為處州的這個命名,源于星宿分野之說,便是出自京城欽天監(jiān)的建議,事實上就是袁天風這位欽天監(jiān)“客卿”的手筆,除此之外,處州一系列嶄新的郡府名稱,仙都縉云武義文成等等,同樣是這位袁先生幫忙取的。
而袁天風,此刻正在嚴州府某地,建議一位并無功名的老儒生,在他們縣城文廟的東南角,捐錢建造一座魁星閣,以聚紫氣。
袁天風身旁有位年輕書生,對此不置可否,似乎在說,此舉很好,卻仍然不算最好。
一處山腳村塾,教書先生正在開課授業(yè),與蒙童們說了一番書上道理,然后就用更為通俗易懂的白話,給孩子們仔細解釋一番。
“夸逞功業(yè),炫耀文章,皆是靠外物做人,任你豪橫無忌,見人仍有低頭時候。宅心仁厚,與人為善,即使無寸功不識只字,卻自是夜半不怕鬼敲門,堂堂正正做人處。”
學塾外,來了一撥陌生面孔的外鄉(xiāng)人,此刻就站在窗外檐下,并沒有出聲打攪那位教書先生的授課。
除此之外,還有兩位在浯溪村教書的老夫子,先前聽到村里鬧哄哄的動靜,說是來了三輛馬車,氣派得很。
實在是好奇那撥外鄉(xiāng)人的身份,就相約一同來這邊一探究竟,兩位上了歲數(shù)的老夫子,一個是浯溪村塾的夫子,老童生馮遠亭,另外一個叫韓幄,字云程,如今給一個村子首富家當私塾先生,老人沒有功名,但是教出過幾個考中秀才的學生。畢竟如今大驪王朝、尤其是北方的舉人,實在不是一般的金貴。
兩位老夫子一邊眼角余光大量不遠處的那撥人,一邊竊竊私語。
老童生低聲道:“韓老哥,一看他們就是當官的,是也不是?”
韓幄是見過大世面的,點頭道:“官不小?!?/p>
老夫子隨后補了一句內行話,“多半是那種世家子出身,在官場上歷練,說不定過幾年就會去京城六部衙門撈個官身,或是去大的京畿郡縣任職,同時得個試校書郎或是秘書省試正字之類的清美官職?!?/p>
馮遠亭聞言頓時咋舌,將來不得是縣官老爺起步?
大驪王朝,是劃出一條線的,剛好以處州為界,處州以北,屬于“老大驪”,處州以南,大瀆以北,屬于“新大驪”。
那么在鄆州以及北方當官,比起南邊任職,尤其是大驪陪都洛京周邊的一眾藩屬國,是要高一頭的。
只是下課休歇,尚未放學。
陳平安走出學堂,笑著拱手行禮。
宋和作揖道:“宋和見過陳先生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