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幽州笑道:“只是看得多了?!?/p>
柳歲余一笑置之。
劉幽州突然問道:“柳姨,除了幾個洲是想要跟蠻荒天下報仇雪恨,中土神洲、流霞洲呢,你說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,那么愿意打仗?他們怎么一點都不怕死呢?!?/p>
柳歲余隨口說道:“血性,利益,名譽(yù),總歸是各有各的理由。只說山上的練氣士,能夠被祖師堂年譜記錄在冊,就是個不容小覷的理由。至于山下朝廷的武將士卒,自然想著能夠在沙場建功立業(yè),大概覺得可以進(jìn)族譜和地方縣志,是一件很光耀門楣的事情吧?!?/p>
劉幽州輕輕嘆息一聲,繼續(xù)吃著螺螄粉,書房內(nèi)響起呲溜聲。
柳歲余好奇問道:“顧璨說的那件事,考慮得怎么樣了?”
劉幽州說道:“再等等看?!?/p>
柳歲余猶豫了一下,說道:“我多嘴一句,最好別跟顧璨這種人走得太近。你如果不是劉幽州,還好說?!?/p>
劉幽州說道:“我要不是劉幽州,顧璨還找我做什么?!?/p>
最近柳歲余又從郁狷夫那邊套出些話來,知道了更多的內(nèi)幕,那場發(fā)生在蠻荒天下的狹路相逢,浩然這邊,是曹慈負(fù)責(zé)先手,勢不可擋。不過最后收官的,奠定勝局的修士,卻是白帝城的顧璨,正是他的一記神仙手,配合曹慈遞出的十一境一拳,才打破僵局。心性堅韌如郁狷夫,與柳歲余聊起這件事,都有幾分心有余悸,由此可見,那場廝殺的兇險程度。
蠻荒天下那邊,占盡天時地利,有竹篋,流白,秋云,魚素,窈窕,子午夢,金丹,元嬰,玉璞,瀲滟。
浩然天下這邊,唯有人和相對占優(yōu),有曹慈,傅噤,元雱,顧璨,郁狷夫,純青,趙搖光,須彌,許白。
當(dāng)然還要外加一位道號崩了真君的姜尚真,和一個飛升境散仙,道號青秘的馮雪濤。
風(fēng)來海立,云抱山行。
拂曉時分,一身道士裝束的劉茂,與一位儒衫男子,在桐葉洲西海邊并肩而立,帶著淡淡腥味的海風(fēng)撲面而來。
后者做出一個古怪姿勢,他伸出一只手,掌心朝上,再抬起一只手,掌心朝下。
先前在那云巖國京畿之地的一處赤縣,被崔東山找到了一位由桐葉洲文運凝聚而成的書生。
此人給自己取了個不知是化名還是道號的說法,稗官。
如今他已是仙都山密雪峰的客卿,比較古怪,并非是青萍劍宗的記名客卿,有點類似家族清客的身份。
崔東山承諾此人,以后可以一起去中土文廟,找經(jīng)生熹平請教學(xué)問。
劉茂從懷中摸出一本經(jīng)由文廟許可刊印的《天象列星圖》。
他們身后不遠(yuǎn)處就是那座海龍山。在山中道觀內(nèi),作為最大香客和金主的崔東山,秘密建造出兩座建筑,分別用來夜觀星象和測量東海水運。劉茂如今已經(jīng)結(jié)丹,等到大泉王朝工部公務(wù)結(jié)束,他就會來此修道,幫助崔東山秘密打造出一架天象儀和地動儀,圖紙當(dāng)然都是崔東山繪制而成,精通術(shù)算的劉茂至多就是負(fù)責(zé)……打雜和兩架儀器的后期維護(hù)。
稗官問道:“龍洲道人,你何時歸還那些雕版?”
劉茂憋屈不已,總不能說那崔宗主是在血口噴人,故意栽贓嫁禍吧?
稗官退讓一步,“我可以花錢買回。”
劉茂既然不能解釋什么,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,“免談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