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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來 第2564節(jié)（第4頁）

老真人笑道：“就要如何？全殺光嗎？假若是三四百號人，便是至少牽涉百余個家族，這百來個家族的聯(lián)姻親家，再加上科舉官場上的座師門生關系，怎的，殺了誰，都是殺了一大片的人心?！?/p>

“那大驪邊軍還真敢殺光了六萬邊軍，再一路殺到京城，最后將我們都宰掉？首輔大人殺不殺，滿朝文武公卿要不要殺，皇帝陛下要不要殺，太后娘娘要不要殺？御道兩側(cè)的街上，還能有幾個活人?！?/p>

“如此一來，也算大驪宋氏本事。三十幾個藩屬國，可都瞧著呢。大瀆以南的半座寶瓶洲，不一樣看著？”

首輔大人神色尷尬。邊境戰(zhàn)事慘烈無妨，自古以來哪有打仗不死人的。就像禮部劉文進說的，京城以外，死人多了，邱國的文武官員才能額外多出一條升官道路，大驪蠻子才肯降低賦稅。

師徒二人返回住處，那弟子憤憤一句，狗日的大驪，故意將賦稅訂立得如此重，卻將那些往下延展的繁瑣規(guī)矩定得死死的，當官的撈不著油水，害得我們山上也是收入大減。

老真人笑道：“那大驪宋氏，本就是寶瓶洲最北邊未開化的蠻子，最好濫殺，慣用刀子，斷了多少國祚，打爛了多少斯文正統(tǒng)?！?/p>

進了屋子關了門，弟子以心聲說道：“師尊，萬一大驪王朝不敢殺山下為數(shù)眾多的官員、文人，專挑我們山上的修道之人出氣，如何是好？”

老真人冷笑一聲，“為師早已與一位邯州實權(quán)武將通了氣，配合邱國做做樣子罷了。若說那位邯州將軍，是邱國的太上皇，那他專管邱國地界的大驪軍務，也能算是半個皇帝了，邱國首輔，禮部劉文進，見了他，算個屁。”

弟子由衷贊嘆道：“師尊深謀遠慮，算無遺策。大驪刑部那邊頒發(fā)的供奉牌，十拿九穩(wěn)了?！?/p>

老真人洋洋自得，撫須笑道：“休要溜須拍馬，阿諛奉承。不過話說回來，有了那塊無事牌子，確實就會很不一樣?！?/p>

心中卻是思量著，可惜大驪地方官員規(guī)矩多，上邊的京城和陪都又都查得嚴，不然擱在在幾十年前的寶瓶洲，那位年輕太后一旦失勢，就該來此侍寢了。躋身中五境的修道之士，男歡女愛，那點床笫之樂，相較于修煉精氣神，實在不值一提?？墒且晃淮购熉犝嗄甑奶螅瑓s才是三十歲出頭、且保養(yǎng)極好的美婦人，消受一番，倒也不錯。

弟子猶豫了一下，說道：“師尊……”

老真人笑道：“好徒兒，還有什么想要說的？”

那弟子笑道：“沒什么，只是有幾句好話，有溜須拍馬的嫌疑，惹來師尊不喜，不說也罷。”

出了屋子，輕輕關上門，他眼神晦暗不明。

天未亮，魏檗本想先將陳山主送去京城官邸點卯，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陳平安竟然不在山上。

魏檗沒臉直接寄信一封給云霞山，催促綠檜峰那邊將云根石和云霞香寄去落魄山。

只得與大驪禮部報備，再跟中岳晉青打聲招呼，說自己要借道過境，去云霞山談點事情。

晉青近期心情不佳，便與魏檗一起走了趟云霞山，權(quán)當散心了。

他們自是沒什么大事，但是兩尊大岳神君聯(lián)袂造訪，卻把云霞山給結(jié)結(jié)實實驚著了。

天蒙蒙亮，新任山主黃鐘侯，道侶武元懿，還有一撥德高望重的祖師，綠檜峰峰主蔡金簡，他們都趕到了山門口，畢恭畢敬迎接兩位神君的大駕光臨。

國師官邸，兩進衙署諸房已經(jīng)亮如白晝。不必參加早朝的官員，開始照例辦事，井然有序。

一處廂房單間內(nèi)，容魚依舊是昨日的穿著，不過今天符箐卻是換了一身靛藍衫子杏黃裙。

自古美人是一杯誰喝誰醉的醇酒，教人貪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