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內(nèi)韓晝錦笑意苦澀,與葛嶺一起走出小巷,道:“對付個隱官,真的好難啊?!?/p>
既然沒打起來,葛嶺閑來無事,隨手敲擊小巷墻壁,“確實頭疼?!?/p>
大驪諜報這邊,對那身份隱蔽的斐然記載不多,只知道是托月山百劍仙之首,但是作為文海周密首徒的劍仙綬臣,內(nèi)容極其詳細(xì),最早的記錄,是綬臣跟張祿的那場問劍,之后關(guān)于綬臣的事跡錄檔,篇幅極多。而在那份甲字檔秘錄,末尾處曾有兩個國師親筆的批注,頂尖刺客,有望飛升境。
隋霖收起了足足六張金色材質(zhì)的珍稀鎖劍符,此外還有數(shù)張專門用來捕捉陳平安氣機流轉(zhuǎn)的符箓。
有句話,陳平安一語中的,他們這地支十一人,是真有錢。
就像這場架,都沒打起來,就消耗了不少谷雨錢。
他們最少人手一件半仙兵不說,只要是他們要花錢,禮部刑部專門為他們共同設(shè)置了一座私家財庫,只要開口,不管要錢要物,大驪朝廷都會給。禮、刑兩部各有一位侍郎,親自盯著此事,刑部那邊的負(fù)責(zé)人,正是趙繇。
韓晝錦有些煩悶,連輸兩場,哪怕是輸給陳平安,難免還是憋屈,“紕漏到底在哪里?好像他一開始就知道是個陷阱。難道說每次出門,每走幾步,大路上遇到個人,他都會算個卦啊?”
遠(yuǎn)處余瑜以心聲說道:“可能是那個‘陳先生’的稱呼。也可能是靠戰(zhàn)場磨礪出來的某種直覺,就像拳是喂出來的,直覺也是可以養(yǎng)出來的,我們還是經(jīng)歷廝殺太少?!?/p>
綽號“畫師”的改艷有些赧顏,當(dāng)時假扮少年趙端明的,就是她。
袁化境說道:“都撤了?!?/p>
宋續(xù)欲言又止,還是沒說什么,各自返回。
陳平安回了客棧,跨過門檻之前,從袖中摸出一只紙袋子。
見著了陳平安,老人放下手中那本《嘉陵竹刻》,笑呵呵道:“真是個大忙人,又跑去哪撿漏掙昧良心錢了?”
陳平安笑道:“得了吧,差點被一伙小蟊賊套麻袋?!?/p>
老人當(dāng)然沒當(dāng)真,玩笑道:“咱們京城這地兒,如今還有綁匪?就算有,他們也不知道找個有錢人?”
陳平安將那袋子放在柜臺上,“回來路上,買得多了,要是不嫌棄,掌柜可以拿來下酒?!?/p>
老人點頭,笑了笑,是一袋子麻花,花不了幾個錢,不過都是心意。
陳平安瞥了眼書籍,“老掌柜不光喜歡瓷器,還好這一口?我家除了幾把竹扇,還有一對臂擱,分別繪刻喜上眉梢和桃實三千,縵仙款。不是我吹牛,哪怕是托名作,一樣值點錢的?!?/p>
“怎么可能真是縵仙的竹刻……算了,你小子擅長編故事,估計不愁沒有下家當(dāng)真品入手。”
老人見這小子又是同道中人了,一邊嘴上損人,一邊將書籍推過去,得意道:“瓷器和竹刻,不算什么,黑老虎都懂些。”
陳平安趴在柜臺上,搖搖頭,“碑帖拓片一道,還真不是看幾本書籍就行的,里邊學(xué)問太深,門檻太高,得看真跡,而且還得看得多,才算真正入門。反正沒什么捷徑和訣竅,逮住那些真跡,就一個字,看,兩個字,多看,三個字,看到吐?!?/p>
老人笑罵道:“站著說話不腰疼,你小子就看得多了?”
“實不相瞞,我看得還真不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