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類事,最關鍵之處,是爭先,是先占據(jù)某個一,就會形成一種大道循環(huán)的先手,比如地支一脈的修士,最早一人,就像是崔瀺在棋盤上的先手,誰下出這一手,就會形成一個堅不可摧的棋盤定勢。其他人再想要模仿此舉,就晚了,會被大道排斥。而這個先手人物,必須是命理契合的神靈轉(zhuǎn)世,門檻極高。
封姨猶豫了一下,一揮袖子,陣陣清風席卷一座火神廟,這才說道:“陸沉當年在驪珠洞天擺攤子算命,我畢竟親自參與了地支一脈的補全一事,當時去找過陸沉,聽他口氣,顯然已經(jīng)算到了崔瀺的這樁謀劃,只是當時他提及此事,比較心不在焉,只說‘貧道術法淺薄,不敢為天下先。只能跟在別人的屁股后頭,依葫蘆畫瓢,至多是以量取勝。’”
“陸沉臨了還與我說了句奇怪言語,說崔瀺給出的某個意外,才是蠻荒天下的真正意外。后來我才知道,原來是說寶瓶洲阻滯蠻荒天下一事?!?/p>
老秀才眼神古怪,臉色復雜。
封姨察覺到老秀才的異樣,“還有其它玄機?”
老秀才喝著酒,不說話。
蠻荒天下的文海周密,登天之前,就選好了十天干的
新劍修
陳平安打算跟老修士劉袈要些山水邸報,本洲的,別洲的,多多益善。
不曾想去小巷的路上,來了個年紀輕輕的鴻臚寺官員,他主動找到陳平安,官品不高,從九品,剛剛躋身清流,不過暫領京寺務司及提點所官務,卻是一位修道之人,觀海境修為。他畢恭畢敬與陳平安遞交了一枚木質(zhì)官牌,一口大驪官話,略帶潯州一帶的鄉(xiāng)音,說是寺卿親自下令,讓自己負責來與陳先生對接,有事就與他招呼,隨叫隨到。除了官府木牌,還給了一只篆刻“天”字的古樸劍匣,小巧玲瓏,不過巴掌大小,年輕官員自己則藏有“地”字匣,便于雙方飛劍傳信。
年輕人名為荀趣,風神秀逸,是新科二甲進士出身。
位于千步廊右側的南薰坊,衙門林立,鴻臚寺位居其一,與關翳然所在的工部衙署就是鄰居。
陳平安看著那枚木質(zhì)官牌,正面是鴻臚寺,序班。反面是朝恭官懸?guī)Т伺疲瑹o牌者依律論罪,借者及借與者罪同。出京不用。
一看字跡,就是那位天水趙氏家主的筆跡。事實上,通行一國大小官衙的戒石銘,也是出自趙氏家主之手。
一開始陳平安還奇怪大驪朝廷,怎么會派個鴻臚寺暫領京城寺廟修葺事務的小官,來自己這邊跟著,不管是年輕人所在衙門,官品,修士境界,其實都不合適。等到聽見年輕人的名字后,就明白了大驪朝廷藏在其中的心思,荀趣是大驪藩屬的地方寒族出身,關鍵是與自己的學生曹晴朗是相逢投緣的好友,曹晴朗當年來京參加會試之時,就與荀趣曾經(jīng)一起借宿京城寺廟,兩個窮光蛋,苦中作樂,讀書閑余,兩人經(jīng)常逛那些書肆、文玩古董眾多的坊市,只看不買。
曹晴朗在落魄山那邊,對于一眾科舉同年和官場同僚,就只提到了荀趣,所以陳平安就記住了這位學生官場同年的名字。
陳平安臉上多了些笑意,將那枚木質(zhì)官牌還給荀趣,玩笑道:“過幾天等我得閑了,咱倆就一起去趟西琉璃廠,購買書籍和印章一事,肯定是鴻臚寺掏錢了,到時候你有早早相中的孤本善本、大家篆刻,就給我個眼神暗示,都買下,回頭我再送你,自然不算你假公濟私,中飽私囊?!?/p>
荀趣輕輕點頭,懂了。難怪曹晴朗那么不讀死書,處處變通靈活,事事xiong有成竹,原來都是跟他先生學的。
不過這位陳先生,確實比自己想象中要平易近人多了。
陳平安將那只小劍匣收入袖中,說道:“荀序班,還真有件事需要你幫忙,送些山上邸報到宅子這邊,越多越好?!?/p>
荀趣立即告辭,說自己這就忙去,陳先生約莫需要等待一個時辰。
陳平安點點頭,去了小巷,先與劉袈說之后就不要攔著那個鴻臚寺叫荀趣的年輕人,老修士自然沒有異議,只是個觀海境修士,攔起來沒啥成就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