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琢聽著有些咋舌,瞧瞧大荒尊神的語言藝術(shù)和言辭功底,膽小懦弱到祂嘴里就變成了審慎仁義。
怪不得大荒諸神奉祂為主呢。
噎鳴顯然也被帝俊的話驚到了,抬起頭,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著祂。
帝俊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個(gè)略顯僵硬的笑:“怎么,沒聽到我夸你呢?還要我再重復(fù)一遍不成?”
“聽到了,我聽到了!謝謝帝俊大人的夸獎(jiǎng)!”噎鳴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措,眼神卻也充滿了誠摯,“我,我只是沒想到……”
“沒想到我會(huì)夸你?”帝俊說得直白。
噎鳴連忙低頭:“確、確實(shí)沒有?!?/p>
帝俊的目光落在噎鳴的頭頂——祂比噎鳴高了不少,或者說噎鳴確實(shí)個(gè)頭不大——祂悠悠嘆了一口氣。
“噎鳴啊噎鳴,事到如今,你還是認(rèn)為,我栽培你,只是因?yàn)槟愕哪赣H嗎?”
噎鳴面露茫然,難道不是嗎?
一眼洞悉了祂心中所想,帝俊垂下了星辰似的雙目,瞳孔深處如有斑駁的光彩交織閃爍,如同一片浩蕩星海。
“當(dāng)然不是,我是這片土地上最古老的神靈之一,與我有過交情的存在不知凡幾,若是每一個(gè)的后代都需要關(guān)照,那我還如何治理大荒?”
“我知道你有潛力,只是心性欠缺,但沒關(guān)系,我有足夠的時(shí)間來磨礪你,也有足夠的耐心來等待你真正成長起來的那天?!?/p>
“只是,我未曾料到……”
大荒尊神的一番肺腑之言說得噎鳴潸然淚下,嘴唇顫抖著,一開口就哽咽了,話都說不出來。
秦琢悄悄退開了一點(diǎn),給祂們留出了私密的空間。
在場的不止噎鳴在落淚,還有一個(gè)家伙比祂哭得還厲害。
“嗚嗚嗚嗚為什么啊——我不想讓噎鳴死嗚嗚……”
燭龍龐大的原型俯趴在地上,把臉埋進(jìn)柔軟的沙土里,哭得渾身一抽一抽的,周圍一片沙地都暈出了明顯的水漬。
西王母在旁邊拍著祂的鱗片,嘗試安慰祂:“這是噎鳴自己的選擇,祂道心澄明、百死不悔,你該為祂高興才是……我說夠了!別哭了!哭有什么用!”
“嗚嗚嗚……唔?”
燭龍被突然爆發(fā)的西王母嚇了一跳,把臉從沙地里拔出來,愣愣地看向她。
西王母見祂灰頭土臉,臉上既有淚痕又有灰塵,忍不住嘖了一聲:“收拾一下自己吧,堂堂鐘山之神,蓬頭垢面,形容狼狽,像什么樣子!”
燭龍吶吶應(yīng)聲,試圖擦一擦臉,然而祂的原型是人面龍身,爪子實(shí)在太短,根本碰不到自己的臉。
祂“哇”的一聲哭得更傷心了。
“為什么偏偏是噎鳴呀……祂怎么這么可憐啊,我答應(yīng)過要請祂吃北海的魚,我都跟北方海神談妥了,本來打算等今年海魚最鮮美的時(shí)候,就帶噎鳴去吃……”
“還有昆侖的果子,黃帝苗圃里結(jié)了不少好東西呢……侖者山白睪樹的汁液吃起來特別甜,丹熏山的耳鼠長得可肥了,吃了還可以抵抗劇毒,我都沒來得及告訴祂……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