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輕人的眼皮微微動彈了一下,顯然是醒來了。但他眼睛都不睜,反手把蔡彬推開。
“吃飯了嗎?沒到吃飯的時間就別叫我。”
言罷,他把頭歪到另一邊,再次陷入了夢鄉(xiāng)。
蔡彬修為精深,離煉神還虛只有一步之遙,此時竟被一個瘦削的年輕人推得一個踉蹌,可他不敢怒,也不敢言。
他只能無奈地喚道:“大人,長定公主不見了。”
年輕人懶洋洋地伸了伸腰,揉著眼睛道:“不奇怪啊,天臺高山中有玄囂那家伙留下的后手,東方介借此躲避也很正常?!?/p>
“敢問玄囂是……”蔡彬小心翼翼地問。
年輕人揚起一側(cè)的唇角,側(cè)頭看向了放低姿態(tài)的丞相,哈哈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。
“我又忘了,你們應(yīng)該更熟悉白帝少昊這個名號吧?哼,姬玄囂就姬玄囂,什么金天氏、青陽氏、窮桑氏、朱宣氏,原本的名字都被丟在一旁了?!彼麛偭藬偸郑┝擞中Φ?,“哎呀呀,我又有什么資格說他呢,我不是也拋棄了自己最初的名號嗎?”
蔡彬心里有些迷惑,很多人推測,“白帝少昊”應(yīng)是一種世代相傳的稱號,可為何在這位大人口中,好像只存在一位“少昊”呢?
年輕人盯著蔡彬看了一會兒,不知想到了什么,不屑地撇了撇嘴。
“我餓了。”
蔡彬忙讓下屬搬來了一張矮桌,在桌上放了盤子,然后一盒又一盒的吃食不斷地被送過來,琳瑯滿目,香氣撲鼻,很快就將桌面堆得滿滿當當。
年輕人隨便拿起一個食盒,掀開蓋子便大快朵頤起來,蔡彬站在他的身邊,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。
“我們說好了,等你奪得帝位后,就把夔牛鼓給我?!?/p>
年輕人隨意地說道,嘴里咀嚼不停,幾句話的功夫,就放下一個空盒,拿起了另外一個。
東海中有流波山,入海七千里。其上有獸,狀如牛,蒼身而無角,一足,出入水則必風雨,其光如日月,其聲如雷,其名曰夔。
黃帝得之,以其皮為鼓,橛以雷獸之骨,聲聞五百里,以威天下。
世人皆知夔牛鼓是大乾王朝的鎮(zhèn)國神器,但是否是黃帝所制的夔牛鼓,便不得而知了。
蔡彬深吸一口氣:“待我成就大業(yè),自當為大人奉上夔牛鼓?!?/p>
年輕人擺擺手,咽下一口食物,又將一塊拳頭大小的糕點直接塞進了嘴里,兩個腮幫子鼓鼓的,風卷殘云般又清空了一個食盒。
“你可得把它藏好了,混沌要是醒了也得找來,那夔牛鼓本來就是他家的東西,屆時別說我,那個東方毓都不占理?!?/p>
“我明白。”蔡彬漫不經(jīng)心地敷衍他道。
年輕人從鼻子里噴出一聲輕笑,仰頭喝盡一碗酒,垂下頭掩去了眸中戲謔的神情,眼角閃著冷厲的寒光。
昔年,帝鴻氏不才子混沌、少昊氏不才子窮奇、顓頊氏不才子梼杌,被合稱為“三兇”。
后又有縉云氏之不才子,貪于飲食,冒于貨賄,侵欲崇侈,聚斂積實,不恤窮匱,天下之民以比三兇,謂之饕餮。
帝鴻氏即黃帝,縉云氏乃是炎帝之苗裔,也是黃帝任命的夏官。
年輕人面帶笑意,笑意卻不達眼底,他喉頭一滾,將一大塊烤得外焦里嫩的肉吞入了腹中。
天下之人,當重新憶起饕餮昔日的威名。
不,不著急,他才剛蘇醒,力量尚未完全恢復,不過重歸巔峰的那一日,想來也不會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