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昆玉師叔,你終于醒了,家主剛剛來過……他、他們,好多人,連三長老都說你可能醒不過來了,我以為你要死了……我好害怕,我真的好害怕嗚嗚嗚——”
他語無倫次,還沒說上兩句,就把臉埋進(jìn)了被子里,放聲大哭起來。
譚奇這具身體只有十九歲,心理年齡也沒大多少,不久前剛見識了戰(zhàn)場的殘酷,而最親近信賴的長輩又莫名其妙地倒下了,可把這生長在和平年代的孩子嚇得不輕。
“好了,別哭了,你看,我這不是好好的嗎?”秦琢只覺頭疼欲裂,腦子里還充斥著光怪陸離的影像,聽到譚奇的嗚咽聲,連忙拍拍他的腦袋,安慰道。
須臾后,譚奇自己就哭得不好意思了,低著頭擦干了眼淚,才紅著眼眶說。
“我們還在常羊山,你已經(jīng)昏迷快兩天了,三長老,還有那個公主身邊的薛醫(yī)師都來看過,說你神識被人蒙蔽,不知解法也許醒不過來,世伯聽完后發(fā)了好大的火呢!”
“家主……”秦琢捂住額頭,渾渾噩噩的思緒逐漸清明,“譚護(hù)衛(wèi),勞煩你告訴諸位,我已無礙,幫我謝過他們——尤其是薛醫(yī)師,順便……請家主過來一趟?!?/p>
“哎?好嘞!”
帳內(nèi)燭火升煙,山外狂風(fēng)怒吼,雪粒冰晶撲落在頂棚上,釘在地上的帳簾不斷地簌簌搖動。
趁四下無人,秦琢閉上眼睛,回憶起夢中所見。
秦始皇帝,嬴政。
還有自己驚醒之時下意識喊出的那聲“陛下”。
始皇得到的那卷玉書,毫無疑問就是昆侖玉書,或者叫山海玉書,而那個小童自稱是托身玉書的精魂,那只能是秦琢自己了。
為何只是一縷精魂?難道那個時候,他的肉身已經(jīng)被毀了嗎?
原來他和始皇帝是這么認(rèn)識的啊……
忽然,他漫無邊際的思緒被驟然放大的風(fēng)雪聲拉回了當(dāng)下。
是自家家主掀了簾子進(jìn)門,三兩步?jīng)_到床邊,隨著帳簾再度落回原處,呼嘯的寒氣再次被阻擋在外。
秦琢剛欲抬手行禮,卻被秦家主一把握住了雙手。
“昆玉!你感覺怎么樣?有沒有哪里不舒服?”秦瑞滿臉焦急,一連串地詢問道,“三長老就在外頭候著,只要你說句話,師兄馬上叫他進(jìn)來看看!”
“不,不必麻煩三長老了,風(fēng)寒雪冷,家主還是讓三長老回去歇著吧?!?/p>
秦琢看了看家主纏著紗布又用木板固定的左臂,小心翼翼地托住了他的胳膊,大氣都不敢喘,免得他動作幅度太大,傷上加傷。
秦瑞的情緒看上去比秦琢還激動,聞言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。
“……真的沒事?”
“不信家主把把脈,真的沒事?!?/p>
“好吧?!鼻厝鹂瓷先ビ悬c(diǎn)失望,小聲念叨著,“我還以為咱們能借此訛他們一筆呢?!?/p>
“訛誰?等等!”秦琢眼中的錯愕一閃而逝,急忙叫住了轉(zhuǎn)身欲走的家主。
見家主配合地回過頭來,他裝模作樣地重重咳嗽幾聲,用一聽就虛弱到了極點(diǎn)的嗓音,輕聲說:“家主啊,其實(shí)……別看我表面上沒有大礙,實(shí)際上內(nèi)里一團(tuán)亂麻,尤其是靈臺,神識受損,怕是、怕是沒有年難以痊愈啊……”
“什么!居然傷得如此之重!”秦瑞“大驚失色”,旋即擺出“慷慨激昂”的樣子,“昆玉,若論此戰(zhàn)功勞,誰不認(rèn)為你當(dāng)居首位?昆玉放心,我自會為你請功,你要好生修養(yǎng),無需吝嗇靈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