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是在諸葛武侯身邊做書童的那段時光,如同被濃霧籠罩,往昔的悲歡都只能在朦朧中若隱若現(xiàn),宛如一場無法觸及的夢境。
可究竟是怎樣的轉機,才使得無限主神的詛咒得以解除?
是因為兩界分離還是山海玉書的徹底散落?
“昆玉?”
嬴政喚了他一聲,聲音輕柔,卻如同當頭一棒,舌綻驚雷,將秦琢的思緒從那個遙不可及的午后拉回了當下。
“嗯……???哦,請陛下繼續(xù)吧?!鼻刈撩偷鼗厣?,立即定了定心,恢復了平日的沉靜。
嬴政頷首,并未開口詢問他想起了什么,只是觀察了一番他的臉色,確認秦琢已經緩過勁來后,才淡淡地出聲,繼續(xù)他的講述。
“人界有一句話,叫作‘念念不忘,必有回響’,從某種意義上講,風塵子的誕生便是遵循了這個道理。”
“因為諸葛武侯用七星燈祈禳失敗,使得世人哀嘆,五丈原的一場秋風吹滅了最后一盞燈,因此‘風’和‘燈’就成了相互關聯(lián)的兩個特殊意象。”
“而一股源自人心的愿力,細水長流中,匯聚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,最終在諸葛果的刻意引導下,凝聚在一盞銅燈上。”
“正是這盞銅燈讓風塵子的誕生,同時也成為了他永遠無法擺脫的羈絆,將他緊緊束縛在這盞燈的周圍。”
“所以,風塵子并非真正的風,而是人們心中那場五丈原的秋風!”
秦琢心中的迷霧終于被真相驅散,他怔怔地沉默了良久,最后只能長長地、長長地嘆息。
無盡的感慨與思索,無數(shù)人的哀思與期盼,似乎都隨著這一聲嘆息,融化在了冬日的寒風里。
檐下,周負手捧銅燈,身影靜止如雕塑,他的目光閃爍不定,不知該不該帶著風塵子上前,加入這場談話。
風塵子在他身邊打了個旋兒,輕聲地嘀嘀咕咕。
“哎呀,我還真不知道這件事呢……哎,那么多人對我念念不忘,我是不是能建個廟啊?”
“不對不對,人家念著我是為了諸葛丞相呢,那該給諸葛丞相建個廟呀!”
“也不對,諸葛丞相已經有廟了,果兒姐姐還帶我去祭拜過呢……”
周負垂首沉思,突然問他道:“你這么快就接受了嗎?”
風塵子歡快地回答:“有什么不能接受的?管他是春風還是秋風,反正我都是一縷風呀!”
秦琢本想將風塵子和黑石子一起帶走,但既然嬴政開口討要,他也沒有不給的道理。
嬴政從周負手里接過了銅燈,隨意擺弄了一下,就收進了袖中。
“哎——等等,我還沒——”
風塵子的話說到一半,便戛然而止,似乎是被嬴政一并收進了袖里乾坤內。
周負的目光落在嬴政的袖口,他猶豫了片刻,輕聲勸道:“陛下,這、這恐怕不太妥當吧?風塵子應該不會喜歡被關起來……”
嬴政微微挑起眉梢,再次對他露出一種滿意卻又帶著幾分挑剔的神情。
他干脆利落地扒開袖口,向兩人展示:“你們要進去看看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