診斷:慢性失眠障礙。
白紙黑字清晰地映在眼底,她握著診斷書的手微微收緊。
這一年她還在高三,這張診斷書距離他們最后一次見面,那個他送來手表的冬夜不過五個月。后來她沒再見過他,短短五個月,他就已經(jīng)連入睡都困難了嗎?
xiong口傳來潮shi的悶意,她呼吸發(fā)澀。
下一張是20x4年。
病史記錄他夜間總睡眠低于五小時,伴隨記憶斷層,偶爾出現(xiàn)幻覺,自主神經(jīng)功能紊亂。
依舊是睡眠障礙。
……
姜梔一張接一張地往后翻,每一張診斷書上的病史記錄都像尖針刺向她的眼睛。
心臟不停的下墜,再下墜,有什么東西拖著她往不見底的黑洞里墜落。她指尖過于用力,將診斷書捏出了褶子。
心口泛起刺痛,強行去忽視。
敞開的盒子里,全是藥瓶,治療各個階段失眠的藥物都有。
從高三那一年至今。
他沒有停過。
這些她不曾參與的時間里,他過得不好。
是她自以為地把人推開,自以為地保護他,可最后現(xiàn)實重重砸在她面前,將她砸得稀碎。診斷書上的每一個字都用力地牽扯著她的神經(jīng),渾身都痛。
那個曾經(jīng)肆意張揚、紈绔不羈的少年,獨自奔赴異國他鄉(xiāng),每一晚都在承受痛苦,卻又支撐了這么久。
一個人,從少年支撐到男人。
她好像做錯了。
錯得過分。
眼眶酸楚得厲害,滾燙的淚掉下來。
姜梔用手背擦去,可呼吸發(fā)熱顫抖,心底早已一片泥濘。
從主臥里出來的時候,
她面上的情緒已經(jīng)收拾好了,但身體如同掉進沼澤,動一下都會陷得更深,
擠壓著五臟六腑,
喘息艱難。
她腳下一雙雪白色棉襪,
走在干凈敞亮的地板上,
無聲無息的。
姜梔走得慢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