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他唯一的血脈。
哪怕老太太一而再提醒他,要尊重小野的意愿,不要強行插手,他還是壓不下那股怒火。這些天任由她進出病房已經(jīng)是克制了。
姜梔知道他心里有氣,作為一個父親,誰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不顧,所以她也沒有貪心到想要他理解自己。
“我今天來找您是為別的事?!?/p>
她把那封信從包里拿出來,輕穩(wěn)地放在辦公桌上,“這是黎姨寫給邊野的遺書,他認為您也應該看看。”
陪著邊野的這幾天,姜梔想起遺書,親自去取了一趟。
人死怨消。遲了這么久,放不放得下都該看看。
邊野如今已經(jīng)沒有那么抗拒,拆了封口,里面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紙。她沒有看,借口去打電話離開了病房。
給他留下單獨的空間。
她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了許久,起身時,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看見他泛紅的眼,還有恰好滾落下來的淚。
邊野一言不發(fā),只低著頭看。
最后沉默著疊好放了回去。
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內(nèi)容,但姜梔能猜到,黎姨一定很舍不得邊野,卻又不得不離開這個世界。
兩頁紙鋪滿了溫情,是她在清醒狀態(tài)下寫的。
她一定也很難過。
姜梔心里沉甸甸的。
距離黎姨過世已經(jīng)八年,可音容笑貌仿佛仍在眼前。
如果她還在,應該會為現(xiàn)在的邊野高興吧。
他如今沒有墮落,沒有放任自己,長成了成熟的大人模樣,是個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人,已經(jīng)能肩負起生活的重擔。
按照她所想的,走上了正道,成為了一個很好的人。
姜梔留了足夠的時間,再進病房的時候,邊野已經(jīng)收斂好了情緒。
她什么都沒問,安安靜靜走過去在病床邊坐下。
“姜梔。”
他忽然開口,聲音輕微沙啞。
姜梔凝眸看他。
“替我去見一面邊政,好嗎?”
她愣了一瞬,見他拿出那封遺書,“黎女士的信,他也應該看一眼?!?/p>
“就當是,了卻他們之間的遺憾吧。”
邊野平靜得像是闡述著陌生人的故事,跟她說了很多,有關于這封遺書有關于黎姨的過往。
像輕紗蒙塵,慢慢抖落干凈。
姜梔聽到最后,幾乎如鯁在喉,半個字都說不出來,心口酸澀難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