邊野眼尾一點一點紅起來,顫抖著手去握她纖細的手腕。
然后緩緩收緊。
終于在虛無中有了實感。
“對不起。”
他喉嚨里像含著沙子,有點粗啞。
一個熬過了無數(shù)艱難的日夜、在商場沉浮里手段果決狠辣的人,
此刻被巨大的悲傷籠罩,
壓得抬不起頭來,周身彌漫著哀頹。
“這一次,
換你來主導?!?/p>
他掀起眼皮,漆黑的瞳眸里映著她的身影,嗓音艱澀潮shi,“是去是留亦或者以后不要我了,都由你說了算?!?/p>
姜梔眼睫顫動了下,那滴淚珠突地一下掉出去。
她鼻子發(fā)酸,扯著唇溢出一聲低低的“嗯”。
邊野伸手,指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漬,“是我的錯,讓你這么難過?!?/p>
她吸了吸鼻子,說起股權,“那個我不簽,你把文件銷毀了吧?!?/p>
“那是對你的保障——”
“不是說這次換我主導嗎,那我說的話是不是得聽?”她溫和地打斷他,直視著他的眼睛。
邊野頓了頓,眼底溢出無奈,“晚點我讓人處理掉。”
時間還早,姜梔就坐在病床邊陪他,告訴他來之前去看了任恔妤,又說奶奶帶她去了滿園,和她說了很多他小時候的事。
邊野靠在病床上,一邊看著她削蘋果一邊聽她說,目光溫柔得如同蓄了一池星光,落了她滿身。
好像翻山越嶺許久,他終于追尋到獨屬于自己的月亮。
月亮很圓很亮,映照著他孤寂的來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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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梔改簽了車票,在宿城陪了他幾天,臨走前見了邊政一面。
邊政對于邊野為救她傷成這樣本就心懷芥蒂,又因為邊野死活不肯跟蘇家聯(lián)姻,對她的那點長輩身份下的憐愛幾乎消散殆盡。
“如果你是來告訴我你和小野有多么相愛,不管我同不同意都要在一起,那就不用說了?!边呎林槪Z氣也不算好。
和蘇家的聯(lián)姻是一早就談好的,現(xiàn)在因為邊野不肯而鬧成這樣,他作為父親不爽,作為邊家的家主更是覺得丟臉。
蘇老雖然嘴上說理解孩子的想法,但他能感覺到人家心里不痛快。
作為世家,最重要的就是人脈。邊家現(xiàn)在勢大,那是因為百年基業(yè)打下來的基礎,是因為他還在,那以后呢,誰能保準以后也能這樣?
他正是因為心疼小野,才不愿意小野屢次踏進同一個火坑。
那是他唯一的血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