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講完了,朱離又陪著她,確定她睡著了,才端著油燈出了房門。
左轉(zhuǎn),走進了隔壁一間更為清冷的小臥室,里面只有一張床,一張半大的桌子,一個小箱子,不過里頭干凈整潔,被子鋪的也是整整齊齊。
本來丫鬟和主子同睡一間臥室是再正常不過的事,同室不同床,晚上也方便照看主子。
而朱離卻不習慣和別人同室,他需要自己的空間。
床鋪很冰冷,毫無暖意,他吹了燈,徑直躺在了上面。
屋子里黑得如深海,就算有人進來也看不清里頭有什么。
過了一會兒,屋內(nèi)突然響起一些奇怪的聲音,好似皮肉裂開,靜靜聽,又好像有什么在骨碌碌轉(zhuǎn)動,干澀的蠕動,卻有粘液的水響聲。
黑黑的床鋪上,本該躺著人的地方,出現(xiàn)了幾處紅眼睛,這幾個紅眼睛分得很開,一看就不像長在臉上。
數(shù)量偏偏還是不對稱的。
這些古怪的紅眼睛透著非人的情感,它們向不同方向轉(zhuǎn)動著,像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。房間瞬間詭異,連溫度都莫名地下降了。
床上的主人——朱離倏地睜開眼睛,他的眼睛帶著淺淺的暗紅,眼神冰冷沒有情緒。
朱離微微凝神,看見了。
這是他的秘術(shù)——傀儡,他的第一個傀儡是李管家,李管家身上有他的蠱,如今是他的奴仆。
調(diào)動譎力,他可以共享到李管家的記憶。
李管家的記憶:
今天,秦王府張燈結(jié)彩,喜氣洋洋的,原因是秦王的第三子趙琮寅奉旨娶親,娶了河西節(jié)度使的女兒。
這才不到一月,府中的人似乎早已忘記了“早逝”的三夫人。
因為是皇上下旨派人操辦,趙琮寅又得了官,身居要職,所以今日來做客的實在是多,我看見了一隊金吾衛(wèi)的人馬,帶頭的正一品神威大將軍——唐毅宏。
莫說本來神威大將軍在朝廷中就是一等一的人物,而且現(xiàn)在武將的整體地位又隱隱已經(jīng)壓過了文官,神威大將軍的地位就比從前還甚了。
要說如今皇上最親近的就是國師、廠督、指揮使、驃騎大將軍、神威大將軍…
這金吾衛(wèi)別的不說,那一個個站出來的氣勢絕對都是賞心悅目的,神威大將軍唐毅宏帶著的下屬,一溜的都是猿臂蜂腰的好男兒,身為男子的我內(nèi)心羨慕不已,忍不住都多看了幾眼。
其中一個人,我另外多看了幾眼,這人我認得,不就是當日三夫人買來的小奴隸——殷真經(jīng)嘛?雖然我早知道殷真經(jīng)當上了金吾衛(wèi),上次鬼嬰也見著了,但如今又見,又是不同感受。
看看這殷真經(jīng)的打扮,也許是最近長安城不太平,金吾衛(wèi)喝喜酒也穿的都是刺金獅子頭補服,箭袖扣著玄黑護腕,手指修長潔凈,腰間勒著玉石蹀躞,掛著匕首、火石袋之流。整個人矯健英挺、英氣逼人,兼之那獨特英俊的西域長相,引人頻頻側(cè)目。
那一身的凌厲氣勢,如果我現(xiàn)在和別人說,半年前這廝還是個奴隸,恐怕別人只會說我一派胡言吧?
這不得不說他家三夫人,哦,不,是前三夫人真是慧眼識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