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秋姝垂眸,緊捏著手掌,世家人眼中只會是世家人,誰又在乎被踐踏的寒門子弟。
那青衣郎君眼神中的不甘,一直在她腦海中回蕩著,強權(quán)所壓也只能屈服,只能放棄,誰又問過他們是否愿意?
不該與寒門人糾纏……他們難道愿意被糾纏?
馬車繼續(xù)往前行駛,比起她以前做過的驢車,車廂里依舊穩(wěn)當,面前小桌擺放著的點心和茶水,都沒有移動過。
世家人奢靡,且會享受,她看了眼裴珉,坐過這般平穩(wěn)的馬車,又怎會知曉驢車的顛簸。
姜秋姝眼神執(zhí)拗,像是想要撕破遮住兩人間的紗,“那五郎娶了我這個賣花女,可也覺得墮了風(fēng)骨?”
直到遇見了她
承認與否重要嗎?
她如今都已經(jīng)是他的妻子,與其聽些難聽的話,不若相敬如賓,生子育子,有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,稀里糊涂的過下去。
這般極好,極好。
世間大多數(shù)人不都是這般的嗎?
姜秋姝沉吟,眼中得到鋒芒一瞬收斂得當。
頭頂處,裴珉的視線一直未曾離開,姜秋姝不想曉得他為何一言不發(fā),沒有必要了。
裴珉雙唇囁嚅,與她的回憶一閃而過,初識的狼狽是他此生都難忘的,在識得她以前,他從未想過,日后的妻子會是這般的模樣。
他嘴唇翕動剛要說些什么。
“郎君宮里召見?!瘪R車外是侍衛(wèi)在稟告。
裴珉離開下了車,剛要離開,他敲了敲車窗,“娘子,你先回府。”
姜秋姝未打開車窗,聲音平淡卻又尊敬,“妾身省的?!?/p>
裴珉的身影消失的很快,馬車行了會兒,姜秋姝大聲道:“停下”
她連忙下了馬車,走到那青衣郎君面前,命令護衛(wèi)將被百姓撿走的銀兩歸還,她遞過去,“張良拾履受了三次折辱,不過是在于一個忍字,謀定而后發(fā),若無實力不過愚者的自命不凡?!?/p>
宋執(zhí)書寂靜的眼眸閃過深思,君子報仇十年不晚。他不信只會如今日般成為魚肉。
姜秋姝瞧他神色有了轉(zhuǎn)變,嘆了口氣。
若無絕對的力量,蚍蜉撼樹便是個笑話,大象背上的螞蟻撕咬的再厲害,也不過是撓癢。姜秋姝很久便曉得了,她不過是蕓蕓塵世間,最為微不足道的存在。
若無裴珉,識的她的人極少,欺凌她的人,更會猖獗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