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清淮每次看,都能想象到裴牧百忙之中抽時間給他寫這些的嚴肅模樣,看完心情就會好上不少。
然后林玨就會見縫插針,恬不知恥地問江清淮要些傷藥。
用量這么大,江清淮都懷疑他是不是想徇私貪并,好給他林家軍用。
不過林玨要了,江清淮倒也沒吝嗇給,一來是心情確實好。二來嘛,反正林玨不至于拿這些傷藥做買賣,就算是貪并給林家軍用,那也算物盡其值。
但是有一點讓江清淮很苦惱,每次他的回信中其實都有在暗戳戳提及皇帝準備編新軍的事情,也會非常含蓄地暗示裴牧來參加這次選拔。
他甚至給裴牧找好了借口——
既然不想給狗皇帝干好,那就得讓狗皇帝不好過啊。
如果能加入新軍,一來可以薅朝廷羊毛,領俸祿。
二來近水樓臺,他們兩還可以常常見面不是?
他自認言辭誠懇,但裴牧每次回信都提也不提。
江清淮實在沒辦法,只能選在方案確定下來后,親自找裴牧談談。
聽完江清淮打算讓裴牧參軍,還說什么“薅朝廷羊毛,領俸祿”這種話,林玨只當是說笑。
他配合地假笑了兩聲,說了句:“陛下可真是幽默?!?/p>
于是就有了現(xiàn)在這一幕——
小皇帝坐在從華殿主位,一身華貴的玄黑龍袍,從林玨進來陳述想法開始,到方才林玨打趣他幽微,他始終是笑瞇瞇的模樣,實在給不了人太多壓迫。
此刻他忽然蹙起眉頭,冷下那張漂亮地幾乎雌雄莫辨的臉,玉白的手指半曲,輕輕敲兩下案面,說了一句:“并非說笑?!?/p>
幾乎是他冷下臉的一瞬間,林玨便生出一身冷汗來,狠狠打了個哆嗦后,便利利索索跪倒在地,磕頭求饒:“臣殿前失儀,萬望陛下恕罪?!?/p>
“起來?!苯寤吹穆曇魩е鴰追窒訔?。
林玨不敢違背,又匆匆忙忙站起身來,抬頭正對上殿前牌匾,見其上龍飛鳳舞地寫著“皇建有極”四個大字,忽而想起曾經(jīng)聽過的一句話,想也不想便道:“陛下便是大秦的天,陛下說的話便是法,臣——”
“誰管你怎么想啊?!苯寤磳賹嵤菬o語了,“朕是想知道裴牧樂不樂意?”
林玨臉上又出現(xiàn)了一段明顯的空白。
江清淮看他稀里糊涂,只能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:“你幫朕送信給他,有沒有覺得他心情不好?”
“心情?”林玨快速眨了幾下眼睛,“沒見?!?/p>
“那你覺得朕把這事情告訴他,他會拒絕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