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做好個屁。”裴牧忽而一股無名火自心頭起,“他若做好了,為何讓你當替身?讓你替他赴死?”
“笨蛋清淮,被人當盾整了,還要對那人感激涕零嗎?”
江清淮不由一愣。
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和裴牧說清楚,不可能得到裴牧對“皇帝”的善意。
一個謊需要上千個謊言來圓。
而他圓到現(xiàn)在,顯然讓裴牧對那個作為皇帝的他……甚至開始心生厭惡……
江清淮沒由來地失落起來:“裴牧……如果我騙你,你會不會一氣之下,再也不理我?”
“你又騙我什么?”裴牧捏了捏他鼻尖,寵溺地笑了一聲,“小狐貍?!?/p>
“怎么能說又?”江清淮下意識反駁。
駁完才意識到好像是挺多的——
騙裴牧自己是太監(jiān)。
騙裴牧自己是皇帝替身。
還有諸多小事……比如不認字,家境貧寒,飽受苛待,沒見過爹娘……
江清淮改口道:“那如果我做錯事呢,做了很對不起你的事,但也不是那種傷害你親人的事……”
“你會拋下我嗎?”
“你要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?”
裴牧卻不以為意,他拿指尖輕輕擦過江清淮眼尾,感受到睫毛的撩撥傳來的癢意,突然笑了一聲:“你怕我扔下你不管?”
裴牧早注意到他對于自己的依賴,哪怕他們剛認識的時候,江清淮也尤其舍不得他離開。
哪怕只是離開上京一段時間。
江清淮似乎都不能接受……
“我……”
江清淮看了一眼裴牧,想說點什么,卻先打了個哆嗦。
裴牧拿被子將他裹緊,穩(wěn)穩(wěn)抱著他:“清淮……不怕,我不會離開你的?!?/p>
江清淮將頭埋在他面前,忍不住戳戳他xiong口,悶悶笑了一聲,說:“你這里也好大……”
裴牧不應(yīng)聲,卻一把抓住了他使壞的手。
江清淮也不掙脫,只抬頭看他,望著他的臉,又被迷得失神片刻,等回神,他突然覺得挺無所謂的,便聳了聳肩,說:
“最先是家里破產(chǎn),資產(chǎn)凍結(jié),我休學去打工,搬磚、洗盤子、送外賣、做護工,我什么都干……”
“某天下班我媽……額,娘親,她來接我回家,就在我面前,出車禍……她被撞出去十米多遠……當場就沒了。”
“三個月后,我爹跟她去了。他是zisha……拿硫化氫……就是一種毒藥,服毒自盡了……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