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霧谷中覓靈蹤
晨露未晞時,演武場已聚集了晉級第三輪的五名弟子。裁判師兄將五塊玉簡分發(fā)下來,指尖在玉簡上一點(diǎn),淡青色的光暈便浮現(xiàn)出靈草的虛影——那是“凝露草”,葉片上常年掛著晶瑩露珠,需生長在濕潤多霧之地,正是迷霧谷的特產(chǎn)。
“迷霧谷中靈氣紊亂,霧氣能惑人心神,午時前需攜凝露草返回,逾期者淘汰?!辈门袔熜值穆曇魩е?,“切記,谷中禁飛禁御器,遇險可捏碎玉簡求救,但一旦求救,便算棄權(quán)?!?/p>
許長安握緊玉簡,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。他低頭看了眼腰間的鐵劍,昨夜引氣入l后,劍身似乎比往日更沉了些,握在手中卻有種血脈相連的踏實感。丹田處的靈氣雖微弱,卻如涓涓細(xì)流般持續(xù)涌動,這是三年來從未有過的清明。
踏入迷霧谷的剎那,眼前的景象驟然一變。晨霧如濃稠的牛乳般涌來,能見度瞬間縮到不足丈許,身后的入口早已被白霧吞噬,連陽光都成了朦朧的光斑??諝庵袕浡睗竦牟菽練庀?,腳下的石子路漸漸被青苔覆蓋,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的蟲鳴,更顯幽靜。
“哼,這點(diǎn)霧氣也想攔我?”一個尖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,是上品水靈根的弟子周瑤。她指尖掐訣,周身泛起淡淡的水紋,霧氣竟被隔絕開三尺之地,“凝露草而已,半個時辰就能找到?!?/p>
話音未落,她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濃霧深處。另幾名弟子也各顯神通,有的放出靈寵引路,有的燃起驅(qū)霧符篆,很快便各自散去。唯有許長安站在原地,沒有急著前行。
他想起昨夜鐵劍的警示,閉上眼深吸一口氣,將心神沉入丹田。引氣入l后,他對周遭靈氣的感知敏銳了許多,能隱約察覺到霧氣中潛藏的紊亂氣流,它們像無數(shù)細(xì)小的絲線,正試圖纏繞人的神識。
“心不妄動,霧自難侵?!痹S長安默念著劍心感悟,沒有效仿他人驅(qū)霧,反而任由霧氣包裹全身。他握緊鐵劍,憑著腳下的觸感和草木氣息辨別方向,一步一步沉穩(wěn)前行。
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,霧氣中突然傳來細(xì)碎的響動。許長安腳步一頓,鐵劍瞬間橫在身前,卻見一只巴掌大的灰色野兔從草叢竄出,受驚般撞在他的小腿上,又慌忙鉆入霧中。
他剛松了口氣,卻發(fā)現(xiàn)四周的霧氣不知何時變得稀薄了些,眼前竟出現(xiàn)了一片小小的水洼。水洼邊的巖石上,幾株長著心形葉片的青草正掛著露珠,葉片邊緣泛著淡淡的靈光——正是凝露草!
“找到了?!痹S長安心中一喜,剛要上前采摘,卻見水洼里的倒影突然變了。倒影中的自已沒有握劍,而是穿著山下的粗布短打,正蹲在田埂上看父親耕地,耳邊似乎還傳來熟悉的吆喝聲:“長安,別總想著天上的仙法,好好種莊稼才是正途……”
這是他年少時最常聽的話,也是他執(zhí)意上山時最愧疚的回憶。心神微動間,丹田的靈氣驟然紊亂,四周的霧氣再次翻涌,連手中的鐵劍都傳來一陣冰涼的滯澀感。
“幻境!”許長安猛地回過神,額頭滲出冷汗。他想起張師兄說過,迷霧谷的霧氣能勾起人心底的執(zhí)念,稍有不慎便會困在幻境中無法自拔。
他用力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眼前的水洼和田埂已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泥潭,剛才看到的凝露草竟長在泥潭中央的土坡上,葉片上的露珠泛著詭異的紫黑色。
“果然是障眼法?!痹S長安握緊鐵劍,劍身傳來溫?zé)岬呐猓瑢⒛墙z動搖的心神穩(wěn)住。他沒有貿(mào)然靠近泥潭,而是繞著邊緣仔細(xì)觀察,很快發(fā)現(xiàn)右側(cè)的石壁上有一串淺淺的腳印,似乎有人曾從這里攀過去。
正當(dāng)他準(zhǔn)備動身,卻聽到不遠(yuǎn)處傳來一聲痛呼:“我的腿!”
循聲望去,只見周瑤跌坐在霧氣中,右腿被一根粗壯的藤蔓緊緊纏住,藤蔓上的尖刺已刺入皮肉,正不斷吸食她的靈氣。她手中的玉簡閃爍著求救的紅光,顯然已嘗試過掙扎,卻越纏越緊。
“救我!”周瑤看到他,眼中閃過一絲慌亂,隨即又強(qiáng)裝鎮(zhèn)定,“快用你的劍斬斷藤蔓,我……我可以分你半株凝露草!”
許長安沒有猶豫,提劍快步上前??僧?dāng)鐵劍即將觸碰到藤蔓時,他忽然停住了——那藤蔓的根部竟埋在一片白骨堆里,而周瑤的表情雖痛苦,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,仿佛在催促他快點(diǎn)動手。
“不對?!痹S長安心中警鈴大作,他想起周瑤的水靈根最擅操控植物,怎會輕易被藤蔓困???更奇怪的是,這藤蔓的葉片上,竟也掛著和剛才幻境中一樣的紫黑色露珠。
他沒有收劍,反而將靈氣注入劍身,劍尖斜指地面,沉聲道:“周師姐,這藤蔓的根須,是從你袖中露出來的吧?”